乌鸦在一旁用一种“感觉十分糟糕”的语气插话道:
“专利授权费对咱们来说是天价,想都不用想了。”
研究人员点了点头:
“专利侵权费同样也是一笔巨款,那会导致我们入不敷出。”
陈宴诧异的看着他,听出了这句话中隐藏的含义,问道:
“实验室的基金用光了?”
研究人员红着脸点了点头。
搞技术的人通常没那么多心眼,陈宴立刻明白,研究人员今天下班之后还留下来,其实是为了跟他要钱的。
陈宴当初搞那个实验室,原本就做好了长期烧钱的打算,他心下稍微算了算上一笔钱花到现在的时间,感觉大概能够接受,便说道:
“我等会儿就把下一笔基金打到实验室账户上,你们该花就花,不用给我省钱。”
研究人员连连道谢表忠心,喜不自胜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内心的愉悦情绪。
搞技术的人就喜欢这样的外行老板,因为不怎么懂,所以对技术研究过程完全不插手,只管给钱,只管要成果,在这样的老板手底下,技术人员的个人能力通常会得到比其他情况下更大的发挥。
研究人员心下激动,虽然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依然因为此时此刻的这份激动而做出了不理智的事:
“其实对咱们来说,专利这个门槛也不是那么高。”
陈宴听出了他犹豫之中隐藏的东西,所以没有打断他的话,仅仅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来自老板的鼓励立刻让他拥有了自信,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能听出语气中的跃跃欲试:
“其实我之前和其他几个同事研究过,帝都那些公司解决这件事的硬性基础也就两个,一个是软件语言的专利技术,另一个是拥有特殊芯片构架的计算机。
这两个东西,咱们现在都能解决。
软件专利技术是加密的,【脑机科技公社】给海量的小型智械义体接肢作坊设定了一个很高的门槛,但对咱们来说,这门槛是不存在的,因为咱们已经掌握那种特殊的汇编语言了。
特殊芯片构架的计算机,也就是个芯片的问题,我们这几天收购了一台12纳米制程的光刻机,虽然制造出来的芯片功能不强,但特殊构架是能够搞出来的。
但是吧,就是这个专利……”
陈宴看着他的眼睛,说出的话把他身为一个技术人员的底线完全突破了:
“就不能直接把他们的补丁破解出来用吗。”
研究人员从没有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想法,内心犹豫之间,话语也磕磕绊绊:
“也不是不行……就是这种做法太没有道德了,而且一旦被发现,就会面临大额罚款。”
陈宴思忖道:
“有没有可能把这个破解后的补丁加个壳,伪装成咱们自己的补丁,然后上一个咱们自己的加密方式?”
研究人员口干舌燥:
“这……这也太……”
陈宴皱眉道:
“这也不行?你是怕即便这样,被解包出来之后,依然会将此作为凭证,对我们进行大额罚款吗?”
研究人员回道:
“的确如此。”
陈宴继续道:
“那这样你看行不行——咱们之前不是说,机械蜂巢里流行的智械病和帝都的智械病不一样吗?
咱们能不能根据机械蜂巢的智械病,定制相对应的智械义体或者脑机的漏洞补丁?
这个补丁,咱们就不花时间自己做了,就在【脑机科技公社】的帝都智械病漏洞补丁上直接进行修改,行不行?这个工作量大不大?”
这个办法终于符合了研究人员的道德观,于是他说道:
“可以的!而且如果基于他们的补丁进行针对机械蜂巢智械病的漏洞补丁制作,咱们的工作量会少一大截。”
陈宴提醒道:
“关键是得管用。”
说道这个,研究人员犹豫了。
他的犹豫让陈宴心中稍稍一凉。
“老板,你知道,智械病这个东西,从根本上来说是没办法治愈的。”
研究人员声音越来越小:
“就算是再精密的晶体管结构,甚至制程超越了纳米的芯片,都无法完全模拟一个人的全部意识形态。”
“虽然人是通过脑电波进行思维进程,脑机也是通过拟态神经网络进行思维模拟的,但就现阶段的生物电子科技水平而言,用脑机的拟态神经网络模拟出人类的完整意识,是不可能的——
人类的思维意识过程太复杂,拟态神经网络看似模拟出了人类一切的神经冲动和脑电波信号,但其实还是遗漏了很多的。
比如代表了潜意识的脑电波信号,这一部分信号十分微弱,而且和主观意识用的是两个意识信号系统,拟态神经网络仅仅能够对潜意识的脑电波信号进行一定程度的模拟,而没办法完全将其还原出来。
除了潜意识之外,还有更微弱的一些意识,比如梦境,还有和梦境一个水平的意识形态,这些同样也不是拟态神经网络能模拟出的东西。
而且,根据帝国国立学院生物电子学院的最新研究,在梦境这一水平的电信号之下,还有隐藏更深水平的一种意识形态。
总之……”
研究人员用一个亚裔俚语对自己要说的事情做了总结:
“脑机的研究和探索,任重而道远。”
他讲的有点复杂,陈宴也听不明白他到底是基于什么理论做出这样的判断,只大概知道了一个结论——
脑机没办法模拟出人类的一切思维,这是智械病出现的根本原因,而且现阶段的科技对这一现状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陈宴沉声道:
“所以,即便我们针对机械蜂巢爆发的智械病做出了针对性补丁,下一波智械病依然会在未来某个时间点再次爆发。”
研究人员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