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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雨同舟

风,从岸上吹来,把整个船都吹的东摇西晃。河水也一刻不停的拍打着木船上的木板,发出砰砰的声响。

雨,从天上落下,细如牛毛的蒙蒙雨落到每一个人的身上。河面上还能偶尔看见露出水面的鱼儿。

夏知蝉左手掐了个避水诀,口中默念几句。那些原本应该落在他身上的雨竟然像是打在了一把无形的伞上一样。

“爹,爹,不要丢下我,不要……”

那个傻小子还双手攥着夏知蝉的右臂,嘴里面胡乱的叫喊着,整个身体一直不停颤抖着,慢慢的眼角落下泪来。

“这是什么幻术……”夏知蝉想了想,用左手在自己的通天冠上轻轻一弹。叮的一声脆响,淡金色的光圈几乎是一个瞬间就笼罩住了整艘船。

可是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其他的人还是没有醒,一旁的那个傻小子也一点想要松手的征兆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倒是让夏知蝉有些茫然。

“不是幻术?一般的幻术也不可能影响到我呀……”

嗡,又是一声脆鸣。

发出声音的,是那个傻小子腰间的一把细长直刀。刀鞘是黑的,刀柄也是黑的。没有任何的花纹装饰,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根烧火棍。

啪!

夏知蝉用力抽出来自己的右手,在那个傻小子又上来纠缠的时候直接一巴掌把对方撂倒。

借机,从他腰间抽出那把一直鸣叫不停的直刀。

乌云遮天,四面秋风呼啸不断。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就只能是看见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楚天和地的边界。

可这时,有光从船上绽放而出。

那是白光,冷森森的白光。就像是月夜万里无云的天空上满月洒下来的那种白色月华。

只是这道光,比月光冷。

夏知蝉只是把刀抽出来三寸,借着那反射出来的冷冽寒光,他看见了如镜的刀身流淌着如同波浪层叠的细密纹路。他的见识不多,却也知道这是刀纹。据说一个锻刀师一辈子也打造不出来几把生有刀纹的刀。

普通的刀纹不可能有这种奇异的景象,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传说一万把刀里面能出现一把天生刀纹的刀,而一万把天生刀纹的刀里面才有可能出现一把逆刀纹的刀。刀纹刀斩铁如泥,而逆纹刀却是能削刀纹刀如泥。

可以说在这之前,夏知蝉一直把这些事当做传说来听的。

今天,他见到真的了。

夏知蝉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就把刀收回到鞘里面,正好这个时候那个傻小子又挣扎着起身,他就顺势把刀递回到傻小子的手里面。

嗡!

刀一入手,那小子是立刻睁开了双眼。他眼角的泪被直接甩了下去,双手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托着那把逆纹刀。左手一顶,右手一抽,一道白光就正好映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部分。

“我这是在哪?”

“船上喽,你忘了你坐摆渡船的事了?”夏知蝉见那傻小子也回过神来,也就放下心来,他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坐,右手伸进自己的左手袖袍里,摆弄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失望的把手指抽出来。

右手食指上布满了咬的齿痕。

“看来不是因为金玉人头……”夏知蝉能从黑猫的反应里面看出来这周围是不是有金玉人头的碎片在作祟。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夏知蝉还留着这只黑猫,没有把她肚子里的那块碎片拿出来。

“你说什么呢?”

那个傻小子见夏知蝉不理自己,也觉着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于是面有惭色的把刀压回到鞘里面。他四处打量了一番,还跑过去看了看那几个倒在船上昏迷不醒的人。

“没什么,就是觉着这件事情有些诡异,但是又具体说不出来到底哪里诡异。”

夏知蝉打了个哈欠,他抬头看了看黑黝黝的天,又侧过脸去看船下黑黝黝的河水。

“这都怪我,要是你们不跟我坐同一条船就不会遇见这种事情了……”

那带刀的小子也找了个地方一坐,把那把逆纹刀抱着自己的怀里面,他一脸后悔的说道:

“我这个人天生苦命,师父说我是命里冲煞,天生就克父克母克兄弟克朋友。命种注定还有三次死劫,躲得过就能活下去,躲不过就会死,可能还会连累无辜的旁人一起死……”

“呵呵……”

夏知蝉闻言只是呵呵一笑,他转过头上下打量那个抱刀的傻小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对方说道:

“你别不信,我出生时难产,母亲舍了命才生下我,这是我命中的第一道死劫。五岁那年大旱,爹带着我逃荒,把最后的吃的留给了我,爹则饿死了,这是我命里第二道死劫……”

说到这,那小子不由得攥住了怀里的刀,低着头把脸沉在黑暗里面。噼噼啪啪的,是水珠砸在船底木板上的声音。

“我可没有说我不信,不如说恰恰相反……”

夏知蝉从右手袖袍里把赤红葫芦掏出来,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借机把眼角快要涌出来的泪混着雨水滑落。

他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那个傻小子的面前,把红色酒葫芦递了过去,在对方有些诧异的眼神里笑道:

“来一口。”

“不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可能会害死你的。”

那小子还往旁边挪了挪,想要拉开自己跟夏知蝉之间的距离。可没想到肩头一沉,回头看去就看见夏知蝉坐在了自己的旁边,还用一只手揽着自己的肩头。

“张嘴!”

那小子就感觉自己完全不受控制了,嘴巴不由自主的就张大了,紧接着就是一口酒液被灌入到了口腔之内。

“咳咳咳……”

他没喝过酒,从小到大甚至连几顿像样的饱饭都没有吃过,更别说喝酒了。那烈性如同小刀的酒入喉后,就像是被一匹烈马携带着冲了出去。

“喝了酒,咱俩就是朋友了。”

夏知蝉拍了拍那小子的肩头,毫不讲理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