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后一步,指向面前一处转角的土墙。
“什么”那首领手中握着的小小火把一阵晃动,摇动的火光映得地道内人影来回闪动。
他缓缓伸出手去,摸了摸那面土墙,果然感觉到那土质有些松软,土中的湿气也似乎比别处更大。
他心中一凛,将耳贴在那土墙上,细细倾听。
突然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由浑身剧震着倒退了一步。
“癸三,发生了什么事”另一名黑衣首领从队尾轻轻挤上前来,疑惑问道。
那癸三突然作出一个所有人噤声的手势,然后带头继续向前方行去。
众人虽然大惑不解,但惧于那癸三是所有人中地位最高之人,却无一人敢于开口询问。
一直行出很远,那癸三才呼出一口气,轻声道:“好险好险”
“到底怎么了”另一名首领挥手示意部下们继续前行,然后才低声问道:“刚刚那面土墙之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怎么不查个究竟”
“你想找死吗”癸三声音中有一丝惊惧:“查什么查能够进入这个地道的,怎么可能是外人癸四,这里的人都是你的直属部下,给我严厉jing告他们,无论如何不要再接近那面土墙”
“为什么”癸四一呆道:“难道那土墙后有什么危险”
“笨蛋难道你还猜不出来吗”癸三呼吸粗重道:“我说为何子二一直神出鬼没的,连南鹰都没能找出他的隐藏之所”
“你,你说什么”癸四的嗓音都变了,他骇然退了半步:“他,他们就隐藏在这地道之中可这地道是我挖的,我怎地竟全然不知.”
“嘘”癸三竖指封唇,突然他冷然一笑道:“你不知道就连我也有很多事情不知呢”
他靠近癸四,轻声道:“我听说,不仅是子一和子二均潜伏在这咸阳原上,另外我们癸系中最为神秘的一个人,他也秘密来到了这里他是什么人,连我都不知道,哼,你又知道吗”
“你,你是说癸二”癸四颤声道:“按照组织的规矩,我们应该可以知道排位仅仅高于自已的那个人啊比如我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仅次于癸二之下,怎会不知道他的身份”
“哼”癸三闷哼一声道:“上一任癸三不幸战死,我自从接替了这位置之后,便从来没有人告诉我癸二的真实身份”
“算了不要说这些闲话了”他恨恨道:“说到底,你我不过是组织中的小卒,想要占有一席之地,这次便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前面应该便是最后的阻碍了,立即开工”
“是”癸四嗟叹一声,显然生出了同感。
黑衣人们迅速开动起来,在仔细确认了方向之后,他们选择了一处土墙,开始挖掘泥土。
这些人显然个个身手不弱,虽然手持木锨,却是一锨下去,入土无声,手腕一振便掘出大块泥土,旁边的同伴立即用竹筐将其运走,并有人流水般运来营地上囤积的木板、木柱,撑起头顶泥土,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效率极高。
癸三看到一筐筐泥土被运往洞外,不由讶然道:“这些泥土你将如何处理可不要被人瞧出破绽才好”
“无妨你道我为何请宁绍将囤积物资的营地设在渭水之滨”癸四轻笑道:“渭水长年浑浊不清,水流又急,只要就近将泥土倒入水中,自然是天衣无缝”
“果然高明”癸三衷心道:“老兄驻守此地近十年,确是对一切了若指掌”
“当年我们十大天干除了辛系的人远在凉州调动不便外,其余九系分别潜入咸阳原九大皇陵”癸四不无得意道:“可是时至今ri,除了潜伏在长陵和安陵的兄弟们被临时调走,无法继续行动,剩下的七系中只有我们癸系才算完成使命,除了运道较好外”
他指了指脑袋,笑道:“这里才是关键”
他突然失笑道:“前不久渭陵边的一处水塘水位暴涨,水质浑杂,便是庚系的那帮蠢材做出的好事,他们定是将挖出的泥土直接倒入水塘了”
又挖得一会儿,癸三突然有些焦躁起来,他心中默算时间,不安道:“癸四,怎么挖了这么久,仍然不见你说的那条暗道会不会是你在方位上计算错了”
癸四缓缓转过身来,不悦道:“你是什么意思”
癸三心知说话过急,尴尬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听你说过,你亲手掘出那条暗道已是两年前的事了。过了这么久,我怕你在计算上会有失误”
癸四双目jing芒大现,一眨不眨的盯着癸三道:“失误我会失误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来告诉你,九年前我初至此地,没有任何动作,而是费了三年时间,将附近的一草一木,一房一舍,甚至是一颗石头的位置都记得烂熟于胸然后,我才从自己房中开始挖掘那条暗道”
“想知道那么多的土,我是怎么运出自己房中的吗”他缓缓的语气中却蕴含着深深的苦涩:“衣物、背囊、皮靴甚至是水袋,因为一天中我不能频繁出入,所以每次我便会尽可能的多带一些土出房,再寻一处僻静之处丢弃。可是我仍然怕,怕自己勘察地形失误,使辛苦白费,所以我每ri都会用自己的步伐,一遍又一遍的测量距离
癸三听着他仿佛梦呓般幽幽而诉,不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想要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如此一连挖了将近五年”癸四恶狠狠的瞪着癸三道:“我才终于掘通皇陵,发现了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你说说,我会失误吗我又怎么可以失误”
癸三强笑道:“老兄多年隐忍,终于立此大功,ri后说不定职位尤在我之上,可喜可贺”
癸四发泄了一通,似乎将多年沉积于心中的凄苦散去了不少,摆手苦笑道:“罢了,我们癸系一直在十大天干中排名最后,实力最浅,你我兄弟若再不能同舟共济,如何能有出头之ri”
他停顿一下又道:“买通宁绍、建立营地都是你一手策划的,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调集人手从外打通两处地道此间之事,当然仍然由你作主抢功之事,我亦是做不出来的”
癸三听得心中舒坦,微笑道:“这是说哪里的话来正应了你老兄那句话:你我兄弟从此便同舟共济”
话音刚落,突然听得有人轻轻欢呼道:“成了已经打通了”
“太好了”二人一齐大喜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