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简单”贾诩捋着颚下长须,斟字酌句道:“天子征求你对二位皇子的看法,又命你闲时教导,这或许是对册立谁为储君的前期准备”
“可是,他又求你以皇叔身份辅助储君,并赐你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见君不拜行叔侄礼,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贾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天子真是高瞻远瞩啊他这么做,是在预防ri后两位皇子之间的兄弟阋墙吧”
“这我可就更不懂了”南鹰摇头道:“自古以来,夺嫡之争便是你死我活,兄弟残杀实属正常,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凭我一个皇叔的虚名,便能强行压服他们吗”
“压当然是压不住的”贾诩微笑道:“今ri见了两位皇子,你感觉天子更喜欢谁多一些”
“当然是董侯刘协”南鹰毫不犹豫道:“虽然我帮着史侯刘辨说了好话,可是看得出来,天子并没有就此改变对他的看法”
“果然不出所料”贾诩点了点头:“相信主公也知道,董侯刘协的身后是董太后一党,而史侯刘辨的靠山则是何皇后和大将军当然,张让与何进既然是姻亲,多数中朝官员自然也倾向于史侯刘辨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南鹰点头道:“虽然我们是中立派,但是我与董卓势同水火,当然也不愿意看到董侯刘协成为天子”
“其实,在天子心中,你已经归为史侯刘辨一派了”贾诩苦笑道:“主公知道二位皇子为何一个叫董侯一个叫史侯吗”
“好象听过一些传说”南鹰沉吟道:“听说当年何皇后毒杀协皇子生母王美人,天子大怒,亲自抢下协皇子,并交由董太后抚养,所以人称董侯为此,何皇后差点被废,全赖张让等人在天子面前苦苦相劝,这才令何进心生感激,两家从此结为儿女亲家”
“可是史侯”南鹰一呆:“我却不知为何了”
“何皇后所以如此心狠手辣,亦有前因当初她初入宫时只是一个贵人,而当时的宋皇后生xing嫉妒,天子在何贵人产下辩皇子后,的宋皇后会对其不利,便派宦官把婴儿带出宫去,以弃婴的名义寄养在一个姓史的道士家里,故称史侯”贾诩叹息道:“宫庭之争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既然如此,与我更无关系了”南鹰不解道:“难道仅仅因为我与张奉的交情,天子就将我视为史侯的支持者这也扯的太远了”
“主公,你错了”贾诩苦笑道:“丹尘道长与你和高帅的关系如何”
“当然是极为密切啦他是大哥的师叔,几乎可以算是我们的自己人”南鹰更加疑惑道:“你想说什么,丹尘道长等等你说史侯被寄养在一个道士家中难道”
“是的丹尘道长俗家姓史他就是那个姓史的道人”
贾诩涩声道:“所以,从一开始,我们便全都被打上了史侯一党的烙蝇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大将军和张让一直对我们亲近有加”
“原来如此怪不得董卓那厮屡屡挑衅于我”南鹰不由张口结舌,苦笑道:“这潭水可真是深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此事”
“此一时彼一时”贾诩叹息道:“谁能够想到我们一直想要保持低调,却硬是被推上了峰口浪尖”
“主公啊我们可以想象,董太后和何皇后两派为了夺嫡之争,必会有一番不死不休的火拼不管是谁胜出,不仅敌方将死无葬身之地,连带着那一方所拥立的皇子,也将惨淡收场”贾诩终于道出了第三个目的:“天子命你以皇叔身份佐政,并不是要压制哪一方,而是想令你保全失势的皇子”
“竟然是这样”南鹰悚然动容:“可是凭我方的实力,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吗”
“当然可以做到”贾诩断然道:“若是董侯继位,凭主公那时的实力,至少也是一方诸侯,完全可以与董卓分庭抗礼,狈侯一命而若是史侯胜出,那么凭主公与张让何进的深厚交情和相互制衡的关系,想要保董侯的小命,也不难办到”
“天子将如此千钧重担交在主公身上,这是何等的信任啊只是如此一来”他苦笑道:“咱们想要继续蛰伏待机的心愿,却尽数落空了”
“天子思虑慎密,用心良苦,真是令人佩服啊”贾诩怔怔道:“可惜他生在帝王之家,又恰逢这么一个千疮百孔华厦将倾的动荡之时,否则成为中兴之君,亦非难事”
“全明白了多亏文和为我解惑”南鹰对灵帝的怨怼之心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灵帝深深的怜悯和同情或许灵帝确有利用之意,但是其信赖倚重之心,已然无可置疑
“可是我还有一事不明”他突又疑惑道:“天子正值年富力强之时,而两位皇子亦处稚龄天子如今便考虑立储之事,是否早了点”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贾诩从容道:“天下形势再次生变,时局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天子已经失去了信心和耐心,他这是在未雨绸缪,提前托孤了”
“你说天下形势再次生变”南鹰微微一惊道:“难道近ri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可是天子对此支字未提”
“我相信天子虽然不提,却是另有安排,他必然是”贾诩话音未完,只听高风在堂外叫道:“启禀将军,大将军府来人相请,说是有紧急军务,请将军过府相议”
“真是说什么便来什么啊”贾诩轻轻一叹,对上南鹰惊疑不定的眼神,缓缓道:“不管大将军有什么要事相托,主公都不可贸然应允,只说需要从长计议便可”
“从现在起”他一字一字道:“我们一切都要谋定而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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