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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念云倾家

念云城。

她喜欢坐在酒楼窗前的位置,街边杂乱的喧嚷,细细碎碎的传入她耳中。

十多年前,倾家堡曾是这念云城最有名最富有的堡,堡主倾钧更是武功卓越,风流倜傥,是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这堡主早已有妻子,膝下也有一双儿女。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倾家堡一夜被灭,那里面是血流成河,死尸遍野。

从那以后,倾家堡再也不存在,一提起倾家堡,都远远避之,这件案子到如今都未有人知晓是谁做的,不了了之。

念云城的人都说倾钧是个大善人,并不会无缘无故的惹来这样的灭门之哉,也可惜了倾钧的一双儿女,听闻,有人并未在尸体中找到两人的影子,也无人知道,倾钧的那双儿女到底去了哪里。

单黎夜凝眉,萧天寒要她来倾家堡,是让来看倾家堡废墟吗?还是来听倾家过去的种种风云?

沈谙告诉她,龙云是倾家堡少主。

十年前的倾家堡一案应该与魔教无关,不然,萧天寒怎会让她浪费时间在这,就算曾与倾钧有仇,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她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她来鞭尸?

可龙云说魔教是他的仇家,他只记得归海九狼一人,这似乎又有点矛盾了,她想了许久,找不出合理解释,反倒是忽然想明白,龙轼风为何会让她别和龙云靠得太近。

倾钧曾参与杀叶书柔一事……

指尖在酒杯前流连,她忽然听到了外面街上的吵闹声,只见一个粗汉硬拉扯着一个女子,想要把人带走,而女子偏偏不肯。

这惹来了很多人的旁观,那女子一身白色孝衣,似乎是在为亲人带孝,而那身孝衣也挡住了女子的容颜,教她看不清。

粗汉恶狠狠的声音响起:“我已经买下你了,你还不想跟我走?”

女子微微抽泣,想甩开粗汉的手却如何也甩不开:“你还没有拿钱给我,没有葬了我父亲……我不跟你走。”

忽然,女子挣脱不来,便用力的在他手上咬了口,粗汉一阵冷痛,一甩手,女子受力不平衡,便倒在了地上。

黏在手中的酒杯微微摇晃,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这种琐碎事,单黎夜不是懒得管,而是人群之中已有人出手在管了。

斟酒,喝酒。

两杯酒下肚,明显发现外面的吵闹声已经没有了,再一瞧,刚刚的粗汉已经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征服,而少年旁边还有一个红衣女子也是指着粗汉连环怒骂。

粗汉连滚带爬的走了,少年给了那孝衣女子很多银子,女子连声道谢。

一阵风刮起,孝衣女子头上的孝帽被吹起,女子的容颜完全显现,正对着单黎夜的方向。

这一秒,两人对视。

女子连忙拉下被风吹起的孝帽,再次连声道谢,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那少年还征在原地,看着孝衣女子离去的背影,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顺着方才孝衣女子的目光,一抬头,见到了窗边的单黎夜。

一袭雪衣,身后背剑,墨发随意的挽起,两根簪子轻易固定住,最过眼的,是她额上点缀的透明色宝石。

单黎夜极其惬意的饮了杯酒,再低眼时,瞧向了那少年的脸庞。

久久的,她竟收不回目光。

这少年……

让少年惊愕的是,酒楼窗边这雪衣女子也已盯了他很久。

那是什么样的目光,他不肯定,可那不是轻蔑与轻浮,像是一种见到故人的打量。

可他肯定,他不认识她。

他也没有见过她。

少年旁边的红衣少女见少年盯着窗边别的女子看,不禁咬牙切齿,字字加重音道:“杨孟祁,看够了没有?我饿了,要,吃,饭!”

少年无奈:“笙儿。”

但颜笙儿却是瞪了少年一眼,心火不打一处来,不理会少年,劲自走进了酒楼,少年只好跟着她进去。

这酒楼的桌位已然全盘沾满,唯留有两个空桌子,偏不巧的都还在单黎夜旁边。

颜笙儿上楼,停了停脚步,大气一摆,坐在单黎夜旁边的桌上,放火的目光却还是不离单黎夜,似乎是想要把她啃碎吃了一般。

任何能让旁边少年上眼的人,颜笙儿的眼中都能喷出火光,所谓天雷勾地火,只要颜笙儿愿意,这酒楼随时都可以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而窗边的单黎夜,却是丝毫都未理过颜笙儿,清幽平静的双眸抬起,再次望向窗外。

少年刚坐下,抬头相望,又看到了窗边的她,虽平淡无奇,却总能被她一身不凡的气息锁住,引领着他走入另一方世界。

他从她的眸中,看到了迷茫两字,因为窗外的远方,等待她的不知是什么未知事,但她却又不担心,因此而表现出低眸蹙眉的郁萃。

而另一个想法又告诉他,她似乎是在等人。

颜笙儿见他又看她,双眼冒出火焰,声音也变得阴阳怪气:“杨孟祁,这么喜欢看,有本事跟她共一桌吃去,实在不该在这碍我的眼。”

声音不大不小,也足以入耳,窗边的单黎夜微微皱眉,往声音源头寻去。

而这个被称作杨孟祁的男子,也刚好还没收回视线。

两人再次对视了眼。

杨孟祁略显尴尬之色,朝她点了点头,因刚才颜笙儿的话表示歉意,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

这么盯着这女子看,着实不合情理。

颜笙儿看到两人的眼光,只觉得感受到了两人之间一见钟情的情意绵绵,狠狠的咬牙,踢了他一脚。

杨孟祁因为疼痛抽回视线。

单黎夜也化解了眼眸中的深意,手指拈着那杯酒,却迟疑了瞬间。

不禁想起方才那个戴孝衣的女子,那个女子,并不是一般人,一个小小的粗汉也不会是那女子的对手,只是,旁桌这个热心肠的少年,并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