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这么淡定的看着他,说明她已经对他释怀,之前有过什么,她不记得了,她不是个太怀旧的人,至于他记不记得,那不关她的事。
饮了一杯酒,回味在喉中,甘甜又有点涩意,她喜欢上了酒这个东西,一杯又一杯的喝。
不知道第几杯的时候,她的手腕被傅花隐压下,她微微用了用力,被他压得太紧,眼皮只得抬了抬,瞧向他。
“你这是做什么?”
“喝酒伤身。”
“伤身又如何?”她的笑越发的迷人:“跟你有关系吗?”
傅花隐拿起那杯酒,一饮而下:“听说,你在派人查我。”
“是。”单黎夜不打算隐瞒,没什么可隐瞒的,她轻笑荡漾:“怎么,不可以么?还是你傅花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灵儿。”
这样的呼唤,久违的亲昵。
傅花隐转了转酒杯,又轻轻放下:“你若想听我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不是现在。”
“那就留着去跟别人说吧,我对你的秘密不是那么感兴趣。”单黎夜又倒了一杯酒,唇角弯起的弧度渐渐冷了下来:“如若没有我的出现,这影月少主之位非你莫属,我只是想知道,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是一个你看中的工具,用这个工具来逃脱你的责任,让这个工具代替你掌管影月,还是,别的什么?”
他并不喜欢影月少主这个位子,甚至他并不喜欢影月,无时无刻都想逃离,她看得出来。
因为不喜欢,他千方百计想用另一个人代替,很不幸,当她出现的第一天起,便被他看中。
她被他一手培养,只是个工具么?
这个位子,忽然令她坐得很不舒服,原本便该是他的东西,她这样霸占着,又能算什么呢。
傅花隐沉默了许久。
工具人。
这样的心思,他有过。
不得不说,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便是那么想的,少主这个位子,他根本不稀罕,若不是无月那老家伙困住他……
尽管他对无月没什么好脸色,但他并不希望影月散在他手里,给那老家伙找个好点的继承人,是他对无月最后的感念。
“事实证明,你很合适。”
她听出了他话中之意,抬了抬眸子:“既然如此,我给你机会离开。”单黎夜又是杯酒饮尽,声音悲然:“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用被影月束缚,也不用被我呼来唤去,我也不想面对一个不情愿留下的下属。”
“我不会走。”
单黎夜微微一震,持杯的手有颤意,极为疑惑:“为什么?”
“我这条命是无月前辈所救,为璃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我的宿命。”
这个理由,这个理由。
既然他不走,为何要让她当,他也可以的不是么?
单黎夜的声音有丝颤抖:“你留下,只是这个理由?”
“是。”他的音很淡。
“没别的?”
“没有。”
“花隐。”她省去哥哥那两个字,眸子更低:“我真看不透你。”
良久,单黎夜又释怀般的笑了一下,如若说这么多天来还有一个期待,那么这几句话已将她所有的期待都冲得魂飞魄散,因酒暖起来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既如此,那便这样吧。
她是主子,他是下属。
除非其中一人离开影月,一直,永远,都会是这样的关系。
很多年以后有人问傅花隐:“若是你那时候早知道有个小孩这么喜欢你,你会不会接受她?”
他答:“不会。”
“你后悔吗?”
“不悔。”
“为什么?”
“她是我教出来的孩子。”
他是她的师父,她的哥哥,她的知己,她的下属。
只是,他有些遗憾。
孩子终究也会有长大的一天,变成他想不到的模样,变得他再也够不着的那天,最后才发现,其实他一直在意她,在意她身边的人,在意她是否开心,在意她的生死,在意她的感受。
后来,她将与他之间的所有回忆忘得干净,释怀得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后来,他却已没有办法把她放下,眼睁睁看着她归入了别人的怀抱,为别人毁天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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