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有医走过来,单手去掐冯老太的人中,冯老太很快悠悠醒来,只是人有些恍神,虚弱地躺在温热的土地上。
“祖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郑有医一面问, 一面捞起冯老太其中一只手,两根手指头搭在那手腕把脉,从眉头紧锁到渐渐放松下来。
他扭头看张梅花:“大伯娘,先给奶喂口水。”见张梅花犹豫,他解释道:“无事,只是一时急火攻心,缓一下就好。”
张梅花这才松了口气,趔趄着去给冯老太端水。
夏桥此时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困兽, 在原地转来转去, 整个人往外冒火气,见冯老太醒来,他猛地冲过去一顿噼里啪啦:
“奶,咱咋整啊,没有户籍,咱们进不去华亭县啊!”夏桥哭丧着脸,咬着牙瞪着远处,嘴里破口大骂:“再让我见到那狗东西,腿给他打折!”
可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人, 也找不回户籍。
冯老太本就没缓过来, 被夏桥的话刺激到,整个人犹如风中萧瑟的落叶,枯瘦的身体打着摆子,人像是中风了似的。
“娘?娘你怎么了?娘你可别吓我!”张梅花猛地放下碗, 冲上去晃冯老太。
郑有医:“.别晃了, 让我看看。”再晃下去,人没事都得晃出事儿来!
张梅花连忙放下冯老太,退到一旁,看郑有医去给冯老太顺气。
“药箱。”
夏棉连忙拎着药箱走过来,郑有医从里面扒拉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又伸手去问张梅花要水。
冯老太吃了药,缓了会儿,终于清醒过来,只是话还没出声,一行泪却流出来:“我,我对不住你们啊”
冯老太何等坚强之人,张梅花嫁进老夏家数十载,愣是没见冯老太抹过眼泪,这次可见真的伤心了!
“娘,我们不怪你!”张梅花忍不住也哭了,哽咽着安慰冯老太:“不就是没有户籍嘛,这有啥,有句话咋说的, 柳什么花又什么村滴,我相信肯定有办法!”
夏大海不知从何处飘过来, 幽幽纠正:“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张梅花瞪了他一眼,附和道:“对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俺没文化,但是我知道人不能放弃念想,没了念想咋办?娘,咱还要去华亭县找小叔呢,指不定他们已经在华亭县了,这要是能给咱弄进去呢?”
不得不说,这话虽然无凭无据,可冯老太心里却冒出一丝信念来,这点念想支撑她坐起身来:“老大媳妇,你说得对,咱不能倒!”尤其是她不能倒,她要是倒了,老夏家该怎么办?
不看着孙儿成家立业,她这颗心,放不下啊!也怕去了地府,没法给老头子交代!
其实冯老太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当年夏老头去得早,若不是手下三个儿子嗷嗷待哺,可怜见的,她早就想一头撞死跟着走了!
等冯老太能走路,大伙重整旗鼓,准备继续赶路。
好在冯老太有先见之明,将粮水分了好几个地方藏,不然户籍、粮水都被偷走,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当落日退却,暮色降临,夏大山等人已经吃上香喷喷的烧饼夹肉。
“真好吃,这肉一点也不腻!”
“说的啥话?谁还能嫌肉腻?”
“这肉为啥这么好吃?感觉跟平常的肉不大一样啊?”
周蕙娘笑着说:“我闺女放了点大料,那大料比肉都贵了,能不好吃吗?!”
这大料的来历,夏槐自然用上次买粮顺便买的搪塞过去,大伙也没怀疑,只是吃着更加恭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