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齮长叹一声:“先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丞相手令,让我进军颍川郡,可现在占据颍川郡的是谁?韩成!张良!刘邦!”
“韩成不值一提,他的韩国宗室身份真假难辨,毕竟当年的韩国宗室几乎被屠戮一空,谁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说的屠戮一空,指的是当年秦国灭韩之后,韩王被强行迁徙到咸阳城居住,但后来韩国宗室公族叛乱,意图复韩,所以韩国王室嫡脉就此断绝。
嗯,下令杀光韩国宗室的就是昌平君,也许就是因此,他物伤其类,才背刺了秦国。
桓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张良自不必说,此人自从博浪沙刺杀先皇帝之后,就一直隐姓埋名,先皇帝穷搜天下也没有令此寮伏诛!智计百出,滑若游鱼,不是好对付之辈!”
“最令我担忧的,是楚贼刘邦!杨熊你还记得吧?累世将门,当世名将,他统帅的蓝田军可谓冠绝天下,但却接连被刘邦击败,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传首三军的下场!”
“要让我,统帅一群匆匆召集的郡兵,去对抗刘邦这样的猛人,和让我去死,又有什么分别!”
桓齮说完,变得越发沮丧起来。
陈恢再次笑道:“相传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自己无处依托,便食不下咽,寝不安席。郡守此时,与此人何异?”
桓齮深呼吸一口,压住胸中怒意:“先生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如此弯弯绕绕!”
陈恢见到效果达成,于是沉声说道:“中丞相虽然让郡守领军出征,但却并没有说何时出征。”
“而此并非我等有意拖延,此刻天气炎热,且郡兵征召集结,还需要合练阵法,调拨粮草,这都需要时间。”
“我来之前就找往来颍川郡的游贾打听过了,逆楚熊心曾说过,先入关中者为王。故而颍川郡的贼寇,此刻正在广聚钱粮,想来不出三两个月,便会北上攻打函谷,扣关直入……”
陈恢说到这里,有意的停顿了一下。
桓齮果然眼前一亮,低声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借着操练军马的由头,拖延几个月,然后等到逆贼大举向北进攻的时候,然后再发兵征讨,一举收复颍川郡?”
陈恢点点头:“郡守果然目光如炬,料事如神!”
作为别人的门客,绝对不能卖弄太过,即便是已经胸有成竹,也要让对方觉得,是自己得出的最终结论。
只是桓齮略微思索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要是颍川郡的贼寇盘桓在此,久久不愿离去呢?或者说,他们直扑我南阳郡而来,意图从武关攻入咸阳,又该如何是好?”
陈恢轻轻点头,他昨天熬了个通宵,辗转反侧间这两点早已料到。
他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听闻,三川郡守赵贲,曾和郡守同在咸阳学室进学?”
桓齮不假思索的说道:
“正是如此。当年我俩是同住一舍的室友,只是他家中长辈都是军旅中人,故而他去了军中效力,而我则到了宛县做了‘文毋害’,后来慢慢升为狱掾、县令……直到现在,我二人殊途同归,都做了一郡郡守。”
陈恢颔首道:“那就好了,郡守可修书一封,约定两家共同出兵颍川郡,到时我军从西向东,赵郡守从北向南,定可一战而荡平颍川之敌!”
桓齮用力点头:“两路对进,优势在我,妙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