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斗老弟,吾都想好了。明日称朕以安军心,后日吾领亲军北上,与饶州军一决!」杨贺挥舞着手说:
「明日朕将封你为军师将军,你可满意?到时士气一振,王旗之下人人奋勇,破官军和几个团练易如反掌!」
「陛下神威自是五人能挡。」王习躬身笑呵呵地:「那末将在这里先谢过,并祝贺陛下。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封赐元帅呢?」
「他已经是元帅了,难道还要封赐?」杨贺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
「陛下,当年李渊起事,封儿子李建成做太子、李世民做秦王、李元吉做齐王、李玄霸做卫王,先宋赵匡胤黄袍加身,封了儿子赵德昭做燕王,这都是前人的先例。」徐宏祖躬身回答。
「哦,那……封他做,做燕王好了!」杨贺说完,指指徐宏祖:「这类事情以后你这个宰相要替吾想着点。欸,对了。不是派人去叫阿星嘛,他怎么没来?」
「陛下,敌人正在推进,元帅他得忙着准备阻击,不然明日敌人到了山下,您的大典可就被搅合了。」王习赶紧回答:「元帅还想请您下令,让周边队伍向他靠拢,说至少需要四千部队才能勉强阻击来犯之敌。」
「嗯,吾知道了。」杨贺皱眉打断他:「又是想要兵马,他有八千人都用不好,还想要多少?」
王习尴尬地笑笑:「也是,这打了败仗实在对不住陛下得很。元帅说了,这次他一定尽心尽力……!」
「唉,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杨贺皱着眉坐直身体:「吾会让罗湖的部队去和他会合,他也用不着和我保证这个、保证那个,吾只要他明日让大典圆满结束。
至于饶州军么,吾后日一早带兵北上与阿星会合,然后尔等且看吾如何率领三军破敌!嘁,些许官军加上点团练有何惧哉?你回去告诉阿星,就按我讲的一字不漏告诉他!」
王习只得陪笑大声答应,然后退了出来。刚刚从亲兵手里接过马缰,听那「亲兵」小声嘀咕了句:「有人过来。」
王习翻身上马,顺便回头,见徐宏祖已经来到马前,他作势要下马,对方赶紧拦住,轻声道:「我来送送将军,并有几句话嘱咐。」
「相爷请讲。」王习惊讶他追出来不知要做什么,赶紧抱拳说。
徐宏祖做个手势然后先朝营门走,王习坐在马上跟随。走出十几步,听徐宏祖说:
「主公是被黄夫人撺掇,故而决定明日称帝。东西到都准备下了现成的。将军回去以后要怎样和元帅回报呢?」
「自然是实话实说。」
「那样只怕元帅心里就结下疙瘩了。」徐宏祖苦笑。
「这……,相爷的意思是?」
「冯帅是不赞成封阿宝做太子的,但是王真难说,他那人无所谓谁是太子,只要是杨贺嘴里说出来他就会认!你看出什么来吗?」徐宏祖偏着脸仰头问。
「相爷指的什么?」
「我指军队还有一半站在元帅这边。但是不能否认大营这边几位都是‘黄党一派。」徐宏祖为自己发明的这个词笑了笑,继续说:「如果清除黄党,大军会跟着阿星走。」
王习吃了一惊,他很想回头看看杨贺有没有派人跟着,但眼角瞥见身后的那个「亲兵」,他放心了:「相爷此话何意?恕末将愚昧。」
「呵呵,你这王一斗,真个听不出来?」徐宏祖叹口气:「主公胡涂了,我们不能跟着胡涂下去!这时候赶紧撤兵才是正理,还要搞什么大典、即位?唉!.
我怕后天不是咱们去打官军,而是人家摸到被窝边上将咱们狠揍一顿!」
「余江……已经失陷了。」
徐宏祖回身一哆嗦
:「你说什么?这是何时知道的?」
「我出发前有零散逃回的人在七里岗被收容了。」王习回答:「至于金溪是否还在,不得而知。相爷最好往那个方向派些哨探过去看看。」
「唉!好吧。」徐宏祖点点头,继续说:「请将***告元帅:切勿为妇人之仁,要学李世民才对,否则后悔无极!」
「末将知道了。」王习还是忍不住看看身后,俯下身低低地问:「那么,陛下……?」
「他太执着、太想要过皇帝的瘾。他不懂皇帝这大位不是因为兵多才坐上去的,而是靠仁慈和德行。阿星身上有这些,主公则……。」徐宏祖摇摇头:
「贪慕虚荣和一个不符实际的名号有何用?不过是让他吃喝玩乐到极致而已。
我原以为他是个英雄,为天下大众出头请命,救民于水火,但显然他现在只记得那把龙椅!一斗,我失望透顶!」
「所以,先生想扶持元帅来主持江山军?」王习把声音压得很低。
「正有此意!」徐宏祖点点头,眼睛却看着前边:「但不知元帅自己心意如何?」
王习心中大喜,本想挑动这父子俩的关系,现在看来还多了徐宏祖这个助力。「某当为公向元帅询问之。」他回答。
徐宏祖很高兴,如果能抛开这个愚不可及的杨贺就最好了。他站在营门边向王习拱手:「将军若能促成此事,利在全军,功莫大焉!将军速去,徐某在此恭候佳音!」
徐宏祖出来送王习,让刘帷起了疑心。他借口如厕出来,回答帐内便将宋枕和张珍两个唤到帐后,轻声对二人道:「姓徐的送王习出营,鬼怪得很!」
「友人相送,有何怪哉?」宋枕是个武夫,没明白这里的关窍。
「以尊上送卑下,确实奇怪。」张珍说。
「不仅如此,」刘帷告诉他们:「我看他二人缓缓而去,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难道徐宰相有了什么退敌妙极?」宋枕咧嘴笑。
「不像。」张珍眨眨眼:「若是妙计,方才陛下面前为何不说?」
「兄言之有理。」刘帷赞同地点点头:「且我在席间注意到徐宏祖的神色,他被封宰相贵为一品,如何面无喜色,反而话不多、酒也喝得极少?」
「你这样说我好像也有同感。」张珍皱眉:「但是,究竟为何?咱们又不好直接去问。」
「这当然不行。」刘帷捋了把胡须:「假如他这不开心遇到王一斗就有解了呢?」
「什么意思?」宋枕越听越糊涂。
「什么事他能在王一斗那里得到正解?」张珍若有所思,忽然眼睛一亮:「不,不是王一斗,是杨星,王一斗是杨星派来的,徐宏祖要通过王一斗和杨星搭上线!」
「什么事要搞这样神秘?他想找阿星,或者派个使者,或者亲自登门,最不济手书一封都是可以的,哪里用得到中间传话?」宋枕还是不明白。
刘帷忽地看向张珍,两个人几乎都同时说了句:「糟糕!」
「这厮疯了么?陛下以他为宰相,为何要这样行事?」张珍颤声道。
「他本来就不同意陛下登基,恰好王一斗来给了他名正言顺与七里岗联络的机会!」刘帷咬牙切齿地回答:「用阿星替换陛下,这厮好想法!」
「啥?你们是在说,徐相爷要造反?」这回宋枕听出来了,二人急忙要他低声。「这、这、这不可能吧?」宋枕觉得匪夷所思。
「有什么不可能?史上换掉不听话皇帝的权臣,难道还少吗?」张珍冷笑。
「徐相爷一直与夫人不对付,总觉得妇人不可干预军政,且他还和冯自材两个一唱一和,都不同意陛
下立阿宝做世子。」刘帷晃着脑袋一幅看透大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