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握住叶棠手腕的林景晖见她眼露不信,怕她误会自己是在故意耽误时间,大声急道:“这真的是我最后一个问题!我就想知道莎莉你怎么这么了解t10次列车?”
难不成莎莉和这辆列车有什么特殊的渊源?……还是说,那辆t10次列车上正好乘着什么对她而言特别重要的人?
林景晖为自己的想象感到胸中憋闷。
“在来作战会议室的路上,我上网搜索了一下。”
叶棠大方地坦言,她的话让林景晖表情可笑地呆住了:“搜、搜索?”
t10次列车劫持案目前还处于情报封锁的状态,相关资料只在内部公开,且不是所有特警都有阅览权限。
向导属于战力外的内勤人员,本来也是没这个阅览权限的。要不是叶棠旁边就有一个林景晖,她甚至都没法得知东城区发布的红色四号警情是列车劫持案。
“铁道爱好者们对于列车可真是无所不知。东城区的列车时刻表在百科里就有详细。”
“警情发布的时间对照时刻表,想要锁定出事的列车是t10次并不难。还是同一页百科,t10次列车有多少节车厢,每节车厢的作用是什么,列车在哪段线路用什么型号的电力机车都有记录。就连车厢连接处的车钩型号是十型都写得清清楚楚。”
知道车钩型号就能查到这个型号的车钩的构造与工作原理。知道车钩的构造与工作原理,就能查到打开车钩的现成方法。
这下,林景晖完全理解了叶棠为什么如此确信她的计划一定能行。
她并不是一拍脑瓜就想上前蛮干,她是用别人一拍脑瓜的时间想出了一整套可执行的计划,又将计划的每一个步骤都拆分开来,仔细推敲过每个步骤里的细节需要哪些条件才能实现。
事前调查这种东西,别人做了也只是囫囵吞枣,比如林景晖自己。他把列车劫持案的事情告诉叶棠之后,只是匆匆发了消息给相熟的高级督查,问对方知不知道什么具体的消息。
而叶棠,她不拘泥于获取情报的手段,还能凭自己的力量摸到案件的轮廓。她还不仅仅满足于只是去了解案件,她在了解到案件的同时已经开始思考要如何解决案件,明确解决案件时她需要用到哪方面的资料。
更令人感叹的是她不光记住了大量相关的资料,还真的灵活地用上了这些资料。
在如此离谱的规划能力面前,林景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服气。
“不愧是你!”
林景晖露齿一笑,叶棠则是微微一愕。
她想过最了解陈莎莉的林景晖可能会因为自己表现得不像陈莎莉、继而怀疑陈莎莉被换了芯子,却没想到林景晖此刻望着她的眼中没有狐疑、没有猜忌,唯有纯粹地欣喜。
那种眼神就像是看着曾经误入歧途的至交浪子回头,有着感慨,有着欣慰,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地为好友高兴。
“莎莉你的脑子从来都比我好!以前我相信你,这一次……”
林景晖含着笑摇了摇头:“不止这一次,以后我也会一直相信你!”
“……”
叶棠沉默了一秒,末了轻嗯一声。
她从陈莎莉记忆的片段里看到的是纯粹的孤独,无止境地自我嫌恶,以及无法抑制的绝望。
可陈莎莉远远没有她自己认定的那样不堪。因为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林景晖会为她愤怒,为她难过,为她高兴,也为她欣慰。
人的内心脆弱起来很脆弱,一点小事就能轻易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人的内心坚强起来也可以很坚强。再苦再难再痛苦再挣扎,哪怕只要还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人就不会被轻易打倒。
所以为什么有林景晖在身边,陈莎莉仍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又是为什么,陈莎莉会一直疏远肯定自己、相信自己的林景晖呢?
这不合逻辑。
想到特警内部系统里陈莎莉的个人资料上,过往一栏里有一行显示为“非公开”,再想到自己申请查阅陈莎莉所有过往经历的申请迟迟没被批准,叶棠想陈莎莉身上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是她不知道的。
“林督察,请握紧我的手!要移动了!”
皱起鼻子的林景晖好似生吞了十斤酸梅,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脖子上生出一层鸡皮疙瘩——这人是真的不喜欢和同性贴贴。
不过尽管林景晖表情痛苦,他还是依言握住了云驰的手。
增肌生活过了快两个月,云驰的能力果然有所提高。只是承载重量的上限虽然提上去了,可云驰的能力依然只能作用于他自己本身和他能接触到的事物上。
然而不是小偷生不出第三只手。云驰左手拉住梁一鸣,右手握住叶棠,两只手就没了空。让林景晖抱住云驰贴在他的背后……看到林景晖一副想要就地晕厥的表情,叶棠二话不说松开云驰。她贴到云驰的身后抱住了云驰的腰。
少年一把劲瘦的窄腰如今已裂出四块腹肌,照这么发展下去,云驰只怕明年就能拥有六块腹肌的身材。梁一鸣不愿意落后云驰太多,也加大了锻炼力度。于是两人一进浴室就你敲敲我腹肌,我拍拍你胸膛,谁也不承认自己的肌肉输给了对方。
和云驰关系不错的特警们见云驰锻炼成这样,没事也会捏他t恤下鼓起来的肌肉,打趣他是不是想变成史泰龙jr。
云驰已经很习惯被人戳戳拧拧拍两把了,叶棠贴上来时他也没多想,但——
他腰上那一双手臂又轻又软,还很温暖。一种像是香皂、但又比香皂的味道更加柔和好闻的香气从他脖子后面传来。
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意忽地席卷云驰的脖子与他的整个脑袋,并向着他全身蔓延。感觉自己像得了热病的云驰赤红着一张被夏日烈阳晒黑了不少的脸,强迫自己不要去感受自己背上、腰上还有颈后的那抹带热的香气。
“要移动了!”几个字在云驰喉咙里破了音,叶棠只当云驰是紧张的——小朋友们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但之前他们出过最正式的任务,也不过是演习任务罢了。
眼前一花,一种急速失重的感觉窜上叶棠的身体,让叶棠微微反胃。但当叶棠的鞋跟触及地面时,她立刻就找回了身体的重心,连一瞬的破绽都没露出。
t10次列车的五号车厢里,乘客们正慌乱地拨打着110、119、市长热线以及特警队的报警电话。不少乘客已经哭了出来——劫持列车的恐怖分子已经通过列车长室的广播系统告知所有乘客这趟t10次列车遭到了劫持。
“你们最好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然,在到大桥以前,你们就会死。”
“被我杀死。”
说话的恐怖分子刚到变声期,一把公鸭嗓难听得很。但没有乘客会因为发觉他年纪不大而和他对着干。
一条血路贯穿七号车厢到三号车厢,这正是这位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的恐怖分子的杰作。
这个有着深褐肤色的黑发少年用他的能力给列车长的太阳穴来了个对穿。接着他泰然自若地拖着列车长的尸体往三号车厢的方向移动,最终把列车长的尸体扔在了三号车厢的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