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过了明天,再说吧。”
“……!”
宇文晔眉头一皱,又低下头去盯着她。
这一次,他的眼神倒是没有之前的冷冽,却有一点莫名的,好像被火红的夕阳点燃一般的燥意,一时间商如意甚至分辨不清,那到底是夕阳的焰火,还是他此刻心里的火气。
过了许久,宇文晔才慢慢的转过头去,眯起眼睛。
声音淡淡的,又仿佛轻笑般的道:“父亲的事,你还能放在心上。”
商如意心有余悸,道:“这才是最要紧的。”
车厢内,又一次陷入了难言的沉默当中,只有马车不断的往前行驶,车轮磕碰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单调的夺夺声充斥在两个人之间,却把一些暗藏的情绪压得更深,更难以言说。
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仿佛是叹息的声音——
“是啊,”
宇文晔闭着眼睛,淡淡道:“那,才是最要紧的……”
不一会儿,他们回到了国公府。
天很快就黑了,国公府熄灯比平时还更早,似乎是刻意营造一种平和的,无事发生的表象,宇文渊甚至都没有跟平时一样去书房看书,早早的回房熄灯睡了觉。
可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皇城中,左右骁卫的兵马调度,已经开始。虽然谁都知道,那位小皇帝的手上没有兵马,明天的朝会上不管百官说什么,他早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但为了万无一失,一些准备还是要有的。
所以,即便是寂静无声的夜,也仿佛有无数暗流涌动。
令人不得安宁。
商如意沐浴完毕回到房中,正好看到穆先匆匆离开,应该是他护送了太后回宫,这个时候回来向宇文晔禀报。
商如意问道:“太后,没什么吧?”
宇文晔也刚刚沐浴完毕,只穿着一身素色的便服坐在卧榻边上,听见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有些暗。
可他的眼睛,却格外的亮,甚至在这一刻,忽闪得厉害。
他道:“没什么。”
商如意点点头:“那就好。”
说完她便走了进来,因为害怕宇文晔又责备她,所以在沐浴之后,她便吩咐图舍儿在浴室里就把头发擦干净里,此刻只有一点润意,便自己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梳理起了长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门窗都紧闭的缘故,屋子里,有点热。
商如意往桌上看了一眼,香炉并没有点上,再闻一闻屋子里的味道,更像是宇文晔沐浴后,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热气。他的体温本就偏高,平时沐浴过后,总是会带着一身的热气回来,尤其在夏天,更是让人难熬。
可现在明明已经入秋,天气也开始渐渐凉了,今晚的温度却高得有点莫名。
商如意想了想,便放下梳子,起身走到窗户边,准备推开窗户透透气。
刚一伸出手,就感觉一阵热气从背后拢上来,不及回头,后背已经贴上了一具滚烫的胸膛,烫得她哆嗦了一下。
是宇文晔!
他突然走到她的身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嗯?”
商如意一愣,还没感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拉得往后仰倒,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那双如同烧红了的铁钳般的手臂一下子搂住了她的腰,将她用力的抱进了怀里。
商如意顿时呆住:“你——做什么?”
“……”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用力的,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好像要把她细瘦的身子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才能证明什么。
虽然商如意不知道他想要证明什么,但,这些日子的忙碌,两个人都过得清心寡欲,哪怕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也只是为了补眠,以积蓄充足的精力应对接下来的问题;但此刻,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商如意整个人好像置身在一处熔岩炉里,全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动,让她有些茫然的同时,也仿佛点燃了她心中的一簇火焰。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也在她的身体里涌动了起来。
她好像,明白过来什么。
原本因为那滚烫体温而战栗的身子,此刻因为另一种,从心底深处涌出的温度而战栗得更加厉害,再开口时,沙哑的声音也随之轻颤起来。
“凤臣……”
这两个字,令宇文晔的气息更沉了几分。
而商如意,在叫出这两个字的一瞬间,脸颊也一下子涨得通红,被紧抱得几乎窒息,却也不再有任何一点挣扎对抗的动作,只柔软的靠在那滚烫的怀抱里。
再度轻声道:“凤臣。”
这两个字,仿佛彻底点燃了什么,只听见一声仿佛低咆的喘息在耳边响起,随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那双强悍有力的手臂一整个打横抱起,只三两步,便走进了内室,滚烫的身子跌进了柔软的床榻上。
一具更烫的身体,压了下来。
这一刻,商如意忘了呼吸,更忘了任何的动作,她只感到身上一阵烫,一阵凉,如冰火一般交织着。
烫的,是那双游走在她全身,用力撕扯本就单薄的衣衫的手;凉的,是片片衣衫碎裂做蝶舞,在眼前飘落后,果露出的肌肤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战栗的感觉。
然后,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晦暗的光线下,带着他的气息的滚烫呼吸吹拂在脸上,仿佛火焰巡梭过自己的领地,一双同样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一瞬不瞬的,好像要在这一刻将她的身体焚烧殆尽,只剩下她的灵魂。
这样,两个人的灵魂,才能赤诚相对。
才能明白,她在想什么。
宇文晔道:“如意。”
“……嗯?”
商如意睁大眼睛,眼瞳中映出的,是那双近在咫尺,深邃得几乎能吸走她注意力的双眼,几乎是直觉的,她的双手撑在他的胸前,但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抗拒的意思,十指微扣,仿佛乖乖的攀附在他的肩膀上,那幅任由他摆弄的样子,令他眼中的火焰更甚了几分。
他又道:“商如意!”
“……”
这一刻,商如意已经无法回答。
他的嘴唇,几乎已经贴到了她的唇瓣上,哪怕唇瓣的一点颤抖,都会触碰到一起。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望着他,更望着他漆黑眼瞳中映照出的,毫无抵抗能力,只能任他鱼肉的自己。两个人呼吸交织,心跳相契,明明一切都交融到了一起,可在宇文晔的眼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里,却还是有一点说不出的,仿佛自己在煎熬着自己的冰冷针刺,扎在他的心口。
如同报复一般的,他一低头,用力的咬住了她的唇——
“唔!”
一声细弱的低吟立刻从她的鼻息深处传来,像是痛得厉害,商如意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可她细弱的身子在那具如山一般的身躯下,即便挣扎,也只像是娇弱的迎合,只有紧扣的指尖不自觉的,用力掐住他的肩膀,指甲生生的扎进了他的肌肤里。
〵但那一点痛,只有让他更兴奋罢了。
这一刻,宇文晔不再顾忌,所有的愤怒和欲望,如同开闸的洪水,顷刻间全部倾斜到了她的身上,商如意只感到自己跌入了一处喷发的火山口,滚滚岩浆将她包围,更融入了她的身体里,如同海潮一般,一涌一涌,将她从里到外,燃烧至无以复加。
好烫……
好痛……
可是,为什么,又——
她说不出来,宇文晔近乎狂暴的亲吻根本不允许她开口,甚至不允许她呼吸,所有的眼泪和呻吟,呼吸和心跳,只能在他的操纵下进行。
她忘了顺从,也忘了反抗,在如同折磨,又仿佛置身缥缈,连灵魂都战栗起来的瞬间,却仍旧不忘,用力的抱紧了身上的人。
那是她在这片乱世,也是在心灵的洪荒之境里,唯一的依靠。
她哽咽着,轻声道:“凤臣——”
听到这两个字,宇文晔的身子一震,那双几乎被烧得发红的眼睛里蓦地闪过了一点清明的光;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很轻,轻得仿佛只是夜风吹过的声音——
“二公子,宫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