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山上的风雨去的很快,待明白了如今的局面,虬侯也不管地面的泥泞,一屁股坐在地上,满面苦笑,他的境界放眼整个大陆都是最为顶尖的,距入籍境都不过半步,可就是这半步,更让他清楚的明白,跨过那道坎,就是神与人,仙跟凡的区别,他的境界再高,在韩催跟前依旧是个凡人。
相繇也有样学样,跟虬侯一样蹲坐在地面上,望向韩催的眼神除了惊羡之外,还有隐藏不住的恐惧。
他跟着韩催走了这么远的路,一直以为韩催的境界也就比他高上一境,没想到这位大佬藏的这么深,想起他这一路上没少跟韩催称兄道弟,回想起有时他不大听韩催的话,现在懂了些,不由得冷汗直流。
韩催的心思早已不在虬侯跟相繇身上了,抬首望天,眼神阴霾至极。
就在此时,原来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了一朵白云,一道细小的紫色闪电好像一条小鱼游荡在其中,白云好像有意识般的停留在报春山上的天空,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渐渐飘向了远方消失不见。
韩催松开背后握的有些紧的手,眯眼望着飘远的那朵白云,晒然一笑,时机还不到,终有一日他要将那朵劫云踩在脚下,去问问那天道究竟是什么道!
与此同时,剑宗不知位于何处的一尊巨大闭眼的石像眼睛微动,好像要睁开双眼,不过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石像依旧伫立,亘古不变。
极北雪原的一处形似一口巨钟的雪山之下,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和尚拨动念珠的手有过短暂的停顿。
各种参天巨树林立的佤午山,一个蹬着双黑白鞋底的破烂布鞋,卷着裤腿埋头采摘草药的老道一不小心将草药连根拔起,老道笑着摇了摇头,将草药再小心翼翼的栽了回去。
董老夫子看着因为略微出神而出格的一笔,端详片刻,将毛笔在充满墨香的砚台中让其浸润到饱和,继续写下去,春秋不惧寒暑来,有瑕疵的完美才更真实,就同人生一般,有起伏反而算有趣些。
九方山顶,风光独好,可观云海日出,可赏落雪凝珠,一位富家翁模样的老人把玩着手里的一对明珠,有些期待的望向韩催所在的方向,既然都在路上了,他也不在乎多等等,手上这对明珠嘛,就当是送给他们的见面礼了。
琅沧宫已经安排的足够妥当了,不论是停靠一些没什么人迹的小岛,让船上游客下船去探个宝,还是在船上安排歌舞、酒宴,甚至还有极个别的修士隐秘的开起了赌坊,只要不做太过出格的事,琅沧宫都不会管,可大海上的行程总归还是有些无聊的。
胡尘将最后一口浊气吐出,今日的修行便算告一段落,摒除最开始的新鲜感后,大海之上一成不变的景色确实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而且大海之上的灵气稀薄的很,对他们这种每日灵气吞吐量庞大的大修行者来说,炼化这点灵气都不够塞牙缝的。
胡尘打算去甲板之上走一走散散心,刚想去敲师兄的门又停了手,便独自出门了。
此去巫山,师兄与曲珠姑娘有诸多谋算,这其中的蜿蜒曲折实在不足为外人道,胡尘开始还想着能替师兄分忧,试过几次后,反而是师兄跟曲珠姑娘为了应付自己层出不穷的问题更忙碌了,胡尘索性便不再去打扰他们了。
胡尘喜静,便往偏北侧的甲板一路行去,北侧甲板因为风大,一般很少人来,不过今日是个例外,在胡尘到时,便有一位老人在凭栏观海,老人背影高大魁梧,雪白的须发被海风吹的胡乱飞舞,颇有几分英豪之感。
胡尘见有人在,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向前,老人好像听见了动静,回头面带笑意的打量起胡尘来。
“小友不必在意老夫,你我相逢,也算是种缘法,我观小友也是修行中人,境界应该也到了瓶颈,相请不如偶遇,老夫想与小友互相切磋印证道法一番,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老人的话让胡尘悚然一惊,内心顿时警觉了起来,莫非到了大海之上还有人对他不利?可观老人和颜善目,并非大奸大恶之相,也许是真的在大海之上闲的实在无聊想要找人切磋道法不成?
胡尘的境界正如老人所说,到了瓶颈期,自从眷龙潭一战之后,他的境界便一直停滞不前,虽说因祸得福,鬼道直逼轮回境,可胡尘毕竟还是倾向于正统修行之法的,对于老人的提议倒有几分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