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城把玩着手中酒杯,头也未抬道,“无礼?”
一女子道,“我们如花夫人请你喝酒,那是你的造化,说不得给你一场机缘,你小子却口出狂言,难道想要与我们欢喜禅宗为敌?”
李倾城道,“欢喜禅宗?没听过。”
赵拦江讶道:“西域密宗?”
女子冷笑,“还不算孤陋寡闻。”
密宗主张依人不依法,拜上师、受灌顶,修自身成佛,磕十万大头,供十万曼达,与中原禅宗教义不同。前朝武帝灭佛之后,密宗在中原就断了传承,现存的两脉,一在西域、一在东瀛。
欢喜禅宗是密宗分支之一。当年藏传佛教主张禁欲,造成了人口锐减,才有观世音化美女度化毗那夜迦之公案,也正是欢喜禅宗的来源。
如今,欢喜禅宗与真言宗、金刚宗并列为密宗三大分支,修行法门不同,却都以活佛喀巴为尊。
不久前,赵拦江杀死的那个西域尸魔弟子唐糖,与密宗还有些渊源。
说起这如花夫人,乃喀巴活佛下三大菩萨之一,此女生得丑陋,却天赋异禀,深得喀巴活佛信任。此次她前来中原,意欲寻六对有“善缘”的男女作为鼎炉,修炼欢喜禅法,今日在酒楼饮酒,看到李倾城,动了心思,旋即上前搭讪,谁料却碰了个钉子。
李倾城笑了笑,“原来是上师,真是失礼。”
如花夫人哈哈一笑,震得酒楼乱颤,脸上皱纹一挤,敷的脂粉簌簌落下。
其他食客不明所以,有人喊道地震了,众人纷纷向外跑了出去。
如花夫人仔细打量着李倾城,越发觉得此人是修炼欢喜禅的绝配,心中欢喜,道,“看你打扮,应该是在唐府做事吧?”
李、赵二人身上还穿着唐府家仆的衣服,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寄人篱下,与人为仆,岂能尝尽人间乐趣,不如跟我回到西域密宗,本宫让你下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受万人尊崇,如何?”
李倾城摇头道,“不如何。”
如花夫人又道,“那我传你欢喜禅法,男女双修,尝尽鱼水之乐,又能驻容养颜,青春永驻,如何?”
李倾城抬头看了她一眼,一阵风吹来,酒劲上涌,竟趴在桌子上狂吐了起来,良久才起身,舒了口气,道:“想法很好,可我下不去手啊。”
赵拦江道,“如花夫人,如什么花,不会是红蓼吧?”
“红蓼?”
“就是狗尾花。”
听得赵拦江取笑夫人,三女当啷抽出了兵刃,“放肆,今日若不取你性命,我欢喜禅宗就不必在中原混了。”
“貌似你们本来就不在中原。”
如花夫人连阻止道,“休得无礼。”她挤了个笑容出来,道,“既然公子无意,我们就不妨碍你们饮酒了。”
李倾城道,“正好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罢,两人结账,离开了酒楼。
如花夫人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跟上这两人,摸清他们底细,找机会下手。”
两人喝得微醺,走了没多远,赵拦江道,“我们被盯上了。”
李倾城笑道,“半步通象境,果然不一样。”
“怎得,你嫉妒了?”
李倾城傲然道,“我若想破境,随时。只是如今我剑心不纯,就算破境,也无法做到人剑如一,倒不如在知玄境固本培元,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赵拦江叹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老萧有些可怜了。”
李倾城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机缘,武道一途,修行法门千万,无法开窍穴修行内力,并不代表就无法窥探至高武学。佛门修心,讲究见心明性,顿悟成佛,那欢喜禅宗,也以男女双修成成佛,至于魔教,淬炼**,踏破虚空,这些都有先例。咦,她们来了。”
两人路过宽窄巷子,那两名欢喜禅宗女子四下无人,猛然上前两步,双手一扬,一团红雾向二人笼罩而来。
赵拦江、李倾城疾速向后,一拳一个,将两人放倒,叹了口气,“可惜啊,干嘛不行,非学这些邪门外道的东西。”
两人并未逗留,径直穿过巷子,回到了唐府。
……
唐府。
宇文天禄之女宇文霜在蜀中唐门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下午,唐府之内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就连知府、守备大人也都亲自到府上拜访。
宇文大都督身在京畿,他们无缘也没有资格见到,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谁又肯错过?
整个唐府陷入忙碌之中,不到两个时辰,唐府之内礼物堆积如山,宇文大小姐倒也不客气,悠然来了一句,礼物太多不好拿,大家都是深明事理之人,礼物全部换成了银票,大小姐照单全收,命人记录在册。
这还不算,大小姐竟在唐府设宴招待大家,众人一听,这还了得,抓不住机会,总不能眼睁睁看它溜走,蜀中城内几个富绅、致仕的达官,更是慷慨解囊。到了傍晚时分,登记在册的银子,竟达到了三十万两。
萧金衍回到杂役院,早有人送来了疗伤药。此时,众人早已知道三人身份,一个是天下第一特务机关登闻院长的师弟,一个是金陵李家三少爷,一个是名震西陲的横断山之狼,那些家丁,由先前的敬而捧之,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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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敬而远之。
萧金衍寻思身份败露,得找机会溜走才是,谁料刚一出门,便被人拦下,“老太爷有交代,晚上请三位出席晚宴。”
萧金衍道,“人太多,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那人支吾道,“唐……萧大侠,这样我们也很为难啊。”
赵拦江痛快答应下来,有吃有喝,不去的是傻子。
夜宴安排在了后院的听风楼,除了唐家主要核心成员外,成都知府、守备大人,城内的达官显贵以及送了巨资的乡绅也都受到了邀请,还有今日参加比武的几大门派中掌门、长老等,虽然人数不如昨夜宴宾楼,但也摆了三席。
三人来到听风楼,三管事韩吉祥凑到跟前,“三位兄弟,之前小人不知三位身份尊崇,多有得罪,还请不要介意。”
萧金衍没说什么,赵拦江却道,“是啊,一天打扫十几个茅厕,换作是我,我也不会介意。“
韩吉祥老脸通红,“这个,那个,是我做得不对,你们也知道,这些下人们,最难管教,府上有府上的规矩,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再说了,你们也跟唐府签了契约不是?”
赵拦江不悦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韩吉祥道,“萧大侠、李大侠,老太爷邀请你们去上席,只是座位有些不够,赵大侠,只能委屈你一下,到次席用餐了。”
赵拦江只要有吃的就行,倒也不计较。
萧金衍却道,“既然席位紧张,我跟李倾城都坐在这一桌吧。”
韩吉祥连道,“那可不行,老太爷亲自吩咐过的。”
上席之上,除了唐守礼、唐正风、唐正华外,照顾到宇文霜是女子,特意让唐惜秋作陪,然后就是知府、守备大人两位从四品官员,宇文霜主仆,还有萧、李,唐守礼特意将萧金衍安排在宇文霜的旁边。
萧、李二人坚持,韩吉祥没法子,只得前去找唐正风禀报,三人刚坐下,就听有人道,“魏兄,素闻唐府规矩极严,怎得三个下人也能与我们同席了?”
说话者是城内的一个富绅,姓常名炎,另一人叫魏冰,是名举人,两人靠给宇文霜送了两万两银子,才获得出席晚宴的资格,他们不认识三人,看到三个身穿唐府下人衣服的人坐在身旁,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魏冰道,“咱们这一桌上非富即贵,少说也是拿了十几万两银子,你怎得知道这三位不会是隐藏的大富绅呢。哈哈!”
话虽如此,语气明显带着调戏之意。
常炎问,“你们捐了多少银子?”
萧金衍奇道,“不是唐府请客嘛,怎得吃饭还要交钱啊?”
席间众人轰然大笑。
常炎道:“宇文小姐奉命巡边,我们作为大明子民,为征西军出钱出力,每人都是捐了巨资才能出席这场晚宴的,你们三个不会是蹭吃蹭喝的吧?”
赵拦江问,“捐了多少?”
“二万两!”
李倾城点点头,“好大一笔巨资。”
“听说你们唐府下人的待遇不错,一月不少钱吧?”
李倾城道,“杂七杂八,一月到手差不多五六两吧。”
常炎道,“呵呵,才这点钱,不如你去我们家当马夫吧,一月怎么也有十两银子。“
赵拦江冷冷道,“那你可要看好你家的几房小妾了。”
常炎闻言大怒,“你怎么说话呢?我跟你们说话,是看得起你们,你们以为你是谁了?管事!”
三管事韩吉祥匆忙过来,“常老爷,有什么吩咐?”
常炎指着李倾城道,“我们可是花了一大笔钱来吃饭的,这人是谁,怎么连下人都来与我们同桌?”
韩吉祥汗都出来了,小心翼翼道,“这位是金陵李家的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