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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香篇;傩戏4

不过这番景象也不是谁都能够欣赏,围观的人里也有孩子。大抵是过于人堆过于拥挤,再加上江面上诡异的场景,又是夜晚,尚且年幼的孩子有些被吓到,开始嚎啕大哭。家长立马抱着孩子安慰,一面不忘替周围的人道歉。

梁琦被这哭声吸引,看向那几人。孩子哇哇大哭,家长又是轻声安慰,又是环抱拍背,还用纸巾擦着小孩的泪水。一系列行为她都看在眼里。

原来..孩子是这么哄的啊~用那种姿势抱着,确实很有安全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试着模仿那对夫妻的行为,却显得僵硬。

她没哄过孩子。准确来说,她生的孩子,当可以与她待在一处的时候,已然是不需要过度关怀的年纪了。

想到这里,梁琦摇摇头,双手又垂下去。仿佛是在自我嘲讽。

夏墨是站在她旁边的,梁琦的心态,他多少能感觉到。在夏墨的认知里,梁琦不是个特别热络的人,尤其是在不熟的人面前。其一是她终日呆在坚野家的老宅里,接触不到外人;其二,便是孩子常年不在她身边的缘故。也许有些主观,但夏墨认为,一般常与孩子待一起的人,不论脾气如何,总不至于是拘谨到梁琦这地步,多数都是好谈话的。

所以他想,当时她帮助空桐悦,很大概率是因为空桐悦习惯性对长辈收起锐角,又正巧赶上脆弱的时候。常年若有若无被当作空气的人,某一刻突然被需要了,那么她的主动性是无法预料的,飞蛾扑火也未必不会。

“姨。”

梁琦扭头,夏墨把手朝她递了过来。

“不用。”她轻声道,她知道夏墨这孩子心细,想来也是不忍她黯然神伤。

夏墨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同她说:“阴日雅要来一趟宁城,你们也有阵子没见了,要不聊聊?”

“她不是在忙?”梁琦记得住院医都挺忙的。

“调休而已,刚好来送点东西。”

梁琦垂眸,搓着双手,神情有些窘迫:“我好像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她脱离社会太久了,从前学的东西和医学也扯不上边,如果那孩子要和她说什么学术性的话,她接不上来又该怎么办?

夏墨:“依姐的脾气,估计,会撒娇吧,毕竟她抱怨过在医院都快累瘫了。”起码很多时候雅都会在夏墨面前各种扯皮,她是个没有距离感的人。

“是么?”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俩姐弟关系这么好啊。“对了,阴天她什么时候来啊?”

“估摸着怎么也得午饭过后才开车来吧。”

“那,要不我先回去吧,给她收拾收拾屋子,如果想睡午觉的话还能立刻躺。”好不容易放假,又得开车来,宁城和l市还是有段距离,开车一定会累的。

夏墨其实想说坚野雅绝对会睡懒觉,但看梁琦这么积极,也就没有泼冷水。

“好,我找人送你回去。”换言之,夏墨还是得多待一会儿。起码..要等到傩戏花船之后。梁琦回去也好,否则夏墨怕自己分心,造成两头空。

梁琦到底还是看着夏墨这几年长大的,知晓这孩子摆阴是要做事,又怕他拿捏不准分寸:“……注意安全。”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

*

江面上的舞蹈还在继续,大船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移动着,船上的人动作不止没有收敛,反倒愈发起劲。跟在船尾后还有一叶小舟,如花船出现前的那叶极其相似。唯独的区别便是那佩戴幂篱手持灯笼人的着装颜色与方才完全颠倒了过来。不过大波人的注意力还是停留在花船上。

几个便衣混在人堆里,装作与旁人那般观花船,实则警惕的注意周围。

空桐悦本身对这花船不感兴趣,没一会儿就不再给它眼神,左顾右盼。她望到上官母子的窃窃私语,望到夏墨带走梁琦。不经意间目光扫到某处,在与他们几步距离的位置,有和她一样对花船兴致缺缺的人。

她瞥了那人两眼,随即又收回视线。

空桐悦深谙岁月是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的道理。例如肉摊的老板身上会有生肉的腥臭味,常年握笔的人食指中指会有笔茧。从事某个职业久了,很多细节都会融合到那个人的身上。她看到的那个人,打扮得平平无奇,可眼神却是阴亮锐利的。那么他从事的工作大概率属于那种,在必要时候需要释放威压震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