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夏墨走的是后门。白天店员是从后门那里骑出来三蹦子,他当时留了心认路,晚上刚好用上。
……
夏墨望着浴室镜子里自己下巴位置的小割口,叹气。
学艺不精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用酒精棉球把破皮渗血的伤口消了毒后,该贴创口贴的位置贴上,该揉药酒的就慢慢揉。
坐在床上的夏墨,用药酒揉着自己锁骨处的瘀紫,复盘在染厂的事情。然后发现有几个疑惑点。
排除掉夏墨今夜的行动,单就拿泡在染池里的男人和雨衣人来盘关系。分为两种,一种是那男人来染厂搞破坏,雨衣人制止,还夺去了男人的武器。
另一种就是闹事者和维护者的关系反过来,不过夏墨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感觉还是前者更准确。
夏墨能感觉出来,雨衣人没有很强的恶意。如果是为了灭口或制止行动,他手上的刀远比甩棍好使,杀伤力更大。所以夏墨偏向于对方不愿把事闹得特别大。
解决完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男人大晚上去染厂做什么?
夏墨是不相信那人是去偷东西,毕竟那染厂的德性,你就是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什么,除非你是打算把人家机器扛走,不过这种目标太大,跑不远的。
不是拿取...那就是放置或破坏....
联想到挡雨棚那边上锁的屋子。屋门很旧,锁却是新的。而且上面的蜘蛛网也很完整,应该是很久没打开过了。
久久不开的门,却换了新锁,还不止一把锁。
那屋子里有什么?
其次,那么大的声响,临时房里的人没出来查看也很奇怪。
帽儿山的很多事都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夏墨以寻常的逻辑推理,却有些走入死胡同。事情中间缺少了细节。
他决定先休息,等天亮再去染厂那边晃一圈。
……
不知是心有疑虑还是环境的关系,夏墨睡得很浅,却还是短暂做了个梦。
那梦奇异得很。
他梦见自己站在某个空间,周围漆黑,身后隐约传来声音。有些像吹奏和敲击类的乐器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但太飘忽。
当夏墨转过身,试着想要听清内容时,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红点,应该是在向他的方向移动。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夏墨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眼见那红点越来越近,这才看见竟是一顶老式的花轿!
那轿子悬在半空,如风般飘浮过来,又在夏墨面前落地。那花轿上鲜艳的红色宛如浸了血。压抑感从脚底向上蔓延。
又不知从何处吹来阵风,将花轿的帘布吹开一角,从轿中飘出块红布,径直落到夏墨头顶。
突然间,他感觉身后有推力,将他往花轿的位置撵,凑巧脚下踉跄,脑袋直接栽进花轿中。
……
砰!
一声响,将夏墨从梦中拉回现实。
睁开眼是客房的木质天花板,身上的短袖早已被冷汗浸湿。他捂着眼睛,在床上调整呼吸,平复自己那颗颤栗到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梦都梦到所谓的山神娶亲。
不过话说回来,夏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梦里,是被盖上头推进花轿的那个。
那山神总不至于男女不忌吧!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想看时间。不过睡醒时的手机屏亮光从来都是害人利器,夏墨被刺得睁不开眼,只能半眯着看。
时间是早上五点四十。
估计也就只能睡到这地步了,再睡只会更头疼,还耽误事。索性翻身下床,踩上拖鞋走到窗边。微弱的光亮透过窗帘的缝隙处照进,估计天才刚亮。
那声动静应当是从窗外传来的。
拉开帘,推开落地窗走到小阳台上,眼睛往外瞥。后院里,民宿老板娘正拎着个铁皮桶往屋里走,桶中盛满了水。
可能是老板娘的力气太小,加上水桶太重,她不得不走两步就停下来歇。恰好院中供人行走的路上铺了石板,铁桶落地,两者一碰触,就发出夏墨刚刚所听见的那种声响。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早上周围比较安静,又在夏墨窗下,这声音就显得刺耳了。
见她吃力得很,夏墨开口说道:“需要帮忙吗?”
老板娘闻声抬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话音刚落,铁桶的拎手突然断开,铁桶侧翻在地,里面的水尽数撒了出来。
“哎呀呀,撒了。”老板娘尴尬一笑。
“我还是下来趟吧。”夏墨转身回屋,从椅子上抄起件外套便往屋外走。穿外套时不小心扯到昨夜挨打的伤处,疼得他皱眉。
“方便的话,你下楼顺便把虎口钳和铁丝拿过来吧,就在前台后面的柜子最底下一层。”老板娘对着窗户口喊了句,但没得到回复。
下楼时夏墨没看见昨天那店员的影子,是出门还是没起床也不晓得。按着老板娘的说法在前台的柜子里翻找,找到所需要的物件后归置回原位。当他准备离开时,意外瞥见柜子里放着的营业执照。昨天登机的时候,这个位置正好被店员挡住,后面又有其他的事情,夏墨也就没有留意到这个东西,现在倒是‘误打误撞’瞧见了。
“尤薇...”夏墨看着上面的人名,在心中反复念叨,脚上的步子没停下,继续往后院走。
院子里尤薇正拿着扫帚扫水,大概是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借机打扫石板路。
“尤老板,东西。”
“噢,谢谢。”听到声音,尤薇放下扫帚,接过夏墨递来的东西,走到一边去修桶。
夏墨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并不喜欢守株待兔,便上前搭话:“店里不是有自来水吗?怎么还需要打水?”
“一看你就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吧。这山上昼夜温差大,有的时候温度一低,管道不是结冰就是抽不上水。不过没什么,等上午太阳出来就没事了,就早上这会儿。一般我们都会提前接点水备着,这不昨晚忘记了么,所以只好去村附近的井边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