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怕你这牛肉的香味儿都能飘到观里去,就是不知道观里的小师父,会不会被你这边的香味吸引过来,要吃上两口?”
方从文穿着一身寻常粗布直裰,身上没有半点儿纹饰,更没有分毫象征自己身份的东西。
这是他一贯的理念,真正好吃的东西一定在民间,只有融入到民间,才能真正品尝到民间的美味。
所以他的朋友们时常说他出来一趟,总要将自己拾掇一番。
别人是拾掇得好看雅致,他是拾掇得像个普通人。
伙计见他一脸慈爱的笑容,也就没有半点儿防备心,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因而便瞧瞧地道:“就算是观里的小师父,那也普通爹妈生的,我们这里的味道可不是我在吹牛,确确实实是咱们京城的独一份儿,这个味道别说观里的小师父了,恐怕就是观主闻着,都想要来两口。”
方从文便故意笑着道:“到底是想,还是真的来了?”
伙计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小的开玩笑呢!观主可是方外之人,听说可以七日不吃饭,一日三餐喝点儿露水就够了,多省事儿。”
方从文闻言便疑惑道:“那这样的话,岂不是连解手都不用了?”
一句话就把伙计问住了,只好笑着道:“这位爷可真会开玩笑,小的也就只是这么一说,玷污老神仙的话,小的可不敢说。”
在世人的眼里,掌管着凌霄观的国师,可不就是个老神仙么?
此前方从文在别处吃饭,还听到过那些说书的说起国师,在他们那些人的口里,国师就该是个白衣飘飘,须发皆白的老头儿。
“不过爷您是个风趣的,小的倒是不妨直接告诉您,老神仙吃不吃咱们家的牛肉小的不清楚,但是观里的小师父实在是喜欢得紧,常常会打发那观里洒扫的人出来悄悄地带两份回去。”
方从文便露出了一幅仿然大悟的样子来,然后伸手点了点旁边的伙计,“还是你激灵,不过这事儿,确实不好多说出去。”
两个人一路走到二楼,眼看着方从文还要上去,伙计连忙提醒道:“这位爷,若是嫌吵闹可以坐在二楼的包厢,但若是觉着人多吃着香,那便可以在一楼的大堂里用膳。
只是小的要与你说明白,这三楼是上不得的,上头一共也没有几个包间,都是大人物早就已经定下来的,属于是私人包间,每个月拿银子养着地儿呢!”
这伙计倒是个实在人,说着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认真负责,是真正地在给方从文解惑。
方从文笑着点头道:“你这孩子实心眼儿,没关系,上去吧!我已经跟人约好了。”
伙计看着他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他头上簪着的铜簪子,顿时犹豫起来,好一会儿才道:“老人家,你就不要逗我了,小的在这里上工,已经比外头许多人好了,隔壁的三个儿子还没有我一个人挣得多呢!若是我这会儿人带着您上去了……”
他顿了顿,便低下了头,像是季度不好意思,“若是被老板知道了,恐怕我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现在外头乱的很,想要做点儿什么生意也着实困难,我家里不能没有我这份……”
“你这孩子!”方从文便笑了笑,然后将他往旁边扒拉了一下,“我这一大把年纪,还能为难你一个小孩子不成?
我老头子真的与人约了,上头第三间房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客人了?”
伙计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才点头道:“是!”
“里头是不是已经有三位客人了?其中一位留着长胡子,另外两个看上去年纪大一些?”
伙计的眼睛顿时亮了,“对对对,您怎么知道的?”
方从文却已经从他旁边绕过去,直接登楼梯了,“我都说了我要上去吃饭,难不成还能是骗你不成?”
说着在伙计的目瞪口呆中,又吩咐了一句道:“我不爱喝碧螺春,待会儿给我上壶黄山毛尖。”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赶紧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