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师来了啊,招娣,喊老师到屋里来喝杯茶。”
从另外一条小路上传来一句略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是李母背着一背篓压实了的猪草回来了。
李招娣飞快地跑到李母身边,自然而然地把李母背上的背篓接了过来,自己背上了。ωωw.
李招娣骨架比较大,虽然还差几个月满14岁,身高已经快要和李母一样高了。
李家的木房子离老槐树不远,几人几步就走到了。
那老闲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了李家堂屋门口不远的木柴上。
李母声音哑哑的,但是嗓门儿极大,“锤锤儿四儿,你走开点,莫挡到我们屋里的日头了。”
锤锤儿四儿就是那个闲汉,是村里最出名的老光棍儿,他的左手因为小时候被火烧到了,没有了手指,就像是一把锤子一样。
他在家里又排行老四,所以村里的人都叫他锤锤儿四儿。
锤锤儿四儿今年都快五十岁了,一直没有结婚,家里的其他人搬的搬,死的死,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天就在村里瞎晃悠。
锤锤儿四儿从木柴上滑下来,躺到了坪场边上。
李招娣把猪草放下,又迅速搬来几把椅子,让大人们在堂屋里坐下,接着去烧水了。
李父没有坐下,而是从里屋翻出卷烟,用李招娣用过的本子纸卷了一卷,蹲在堂屋门口抽烟去了。
锤锤儿四儿用下巴冲李父点了点,也馋那口烟了。
李父刚卷好一根,又打开卷纸,从里面抽出一半的烟丝出来,接着又卷好,抛给了锤锤儿四儿,“拿去抽去!见阎王之前让你抽口好的。”
锤锤儿四儿烟到手了,管他说什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一脸销魂地吞云吐雾起来。
李母把背上隔的毛巾抽出来,擦了一把脸,用蒲扇给自己打着扇。
粟娴打算先唠唠家常,“招娣妈妈,招娣三姐出月子了没?上次听招娣说她三姐也当妈妈了。”
李母嘴巴咧开一笑,“还没有呐,她三姐这回生了一个带把儿的,婆家让她坐一个月。她比我和她两个姐姐都能干,再也没有人说我命丑了。”
招娣是家里第四个女孩儿,这四姐妹的名字中都带了一个“娣”字,但是最终也没有盼出一个弟弟来。
招娣前面三个姐姐都嫁人了,大姐二姐嫁到另外的村里,分别生了一个女儿。
当时很多人说闲话,说李母命里带阴气,自己生不出儿子不说,生的丫头也生不出儿子来。
这里面的每一个女性都是受害者,白粟娴单枪匹马做不了什么,只能把这些记录下来,然后发表出去,让更多的外界力量来干预。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收效甚微。
李招娣的热水此时也烧好了,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她用开水把家里吃饭的碗烫了一下,给两位老师泡了一碗滚烫的茶。
李母看着勤劳懂事的李招娣很欣慰,“也幸好有她三姐生出儿子来了,不然招娣还找不到这家人。”
秦朗一口茶刚到嘴边,就被李母话里的信息给吓到了,呛了一口不说,碗还没有拿好,滚烫的热茶把手背烫得通红。
就如同滚烫的现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