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同样的话舞到自己耳边,她也能毫不在意地轻松应对。
文小满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一边和车里其他人搭着话,一边在脑子里琢磨着翻译风格。
韩素英翻译大赛的译文她前一段时间在家里就已经全部搞完了,但是她自己并不是很满意。
正如翻译课老师所说的一样,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特点。
文小满觉得自己遇到了第一个瓶颈。
她得想办法突破,才能踏上另一个台阶。
法国作家福楼拜曾经说过,“风格就是生命,这是思想的血液。”
提出翻译诗学的法国学者亨利·梅肖尼克也将风格奉为至上:“风格,并不是附加的、额外的东西,它是作品之所以成为作品的一个关键因素。”
而文小满现在的翻译,还完全称不上作品,只能说是充满做题家风与社畜风的优秀加工产品。
文小满望着高速路旁急速后退的群山,思绪也飘远了:
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晴天下雨,山都是那座山,它自己本身就不同于莽莽群山中的其他任何一座。
那么,译作最好的风格,就是忠于原作的风格吗?
可“横看成岭侧成峰”,山从不同角度去看,也是不一样的。原作的风格,是客观存在的整体,还是译者从自己观看的角度进行的个人理解呢?
下一秒,文小满又看到山坡上立着“退耕还林”几个大字。
这座山的其中一部分已经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有的还稀疏得很,应该是才从耕地转变过来。
这山还是原来那座山,可是在人为力量的干预下,它又不是原来的山的样子了。
这些山坡上的植被,其实就是社会环境与人们认知的映射。
那么,不同译者的二次创作,也就是不同的译者对于原作风格的不同认识和不同的处理方式,其实也是本土文化与译者翻译观的映射。
才下过几天的雨,外面的空气湿度很大。
文小满望向更远处。远处的山峦腰间萦绕着薄薄的雾气,而山顶处已经看不清楚最高峰究竟指向天的何处了。
她用抹布把车窗一下一下地擦得更明亮一些,心中的困扰也随之渐渐地明朗了起来。
她觉得翻译风格其实像一把标尺,标尺的两端是“忠于原著”与“译者的二次创作”。
而不同的译者要在这把标尺中间找到自己适合的那个点。
这,应该就是属于找到自己风格的途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