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钱给村里修路这是好事,自己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的。关键是要给多少?外面的贷款能收回来多少?
他不是大公无私的慈善家,修路也是有私心在的,此时做不到不计较那些。
李主任直接戳文从胜最在意的点,“文老支书这么大年纪了,为这个村也是鞠躬尽瘁,而且眼光放得远,做事非常有想法。
当年你和信用社那些事情,我们也听说了,文老板你也是个实在人,我们都很佩服你,也佩服文支书的当机立断。
他晓得后面那些账是糊涂账,也一直在想办法补救。我们得知这件事之后,非常重视,挨家挨户去跟当年那些人做工作,现在已经收回一部分了。”
村支书摸了摸身上的几个的口袋,从右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存款单,一脸自豪地递给文从胜,“这还只其中一部分,还有一些,他们要明年才能还得上。”
文从胜接过来一看,几张单子上的金额加起来一共六万五。
之前自己还的那二十万,村支书断断续续从那些人家里抠了五万七,还剩下十四万三一直没收回来。
现在不算利息的话,就只剩下七万八的缺口了。
其中还有一些村支书稀里糊涂记账本导致的损耗,文从胜觉得能再收回来个四万就很非常不错了。
杨秋芝有些不相信“明年还”、“下次一定”、“过完年再说”之类的承诺,“他们这些人,现在你们在的时候,嘴巴上说得乖巧。
等没有人管了,哪个还会记得这些账?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主动还过一点。”
〹村支书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欠条,上面写着那四个“好伙计”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手印。
陈主任为村支书和小王邀功,也暗暗在提点,“为了这几张汇款单和欠条,小王都跑了好多次你们村。和村支书一起真的是嘴皮子都磨破了好几层。
当年信用社监管真的很不到位,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烂账,现在年代久远了,责任追究上也难办。”
文从胜看了一眼欠条上的金额,写的是还欠四万三,也就是说还有三万五的缺口没补上。
文从胜听懂了陈主任的话,当年他自己身为信用社会计,乱批贷款的事情现在就这样揭过了,但是这中间产生的损失,自己得承担。
文从胜就当是花钱给自己买了一个“清白身”。
至于这些损失,是没有凭据要回来,还是要回来了,但是要用来弥补他当年做的事情产生的损失,文从胜都不关心了,当然也不是他想关心就能关心的事儿。
至于出钱给村里修路,文从胜本来就存着一点“赎罪”的心态的。
虽然他在经济上不欠国家的了,但是错误不是说还完钱就没有了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永远也忘不了事发那天,他半夜躲在庄稼地里,听到的那急促的、迫人腿软的鸣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