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本王曾带人去过月森林查探线索。之所以发现这是三拨人,是从武器使用痕迹、武功痕迹、活动轨迹方向推测的。狄衍的人擅用毒箭、另一行人擅长用飞镖,还有一行人擅长用刀。”
萧沉韫根据回忆说道。
“若真如你所说,那就麻烦了。”苏南枝后背窜上一股凉意。
在这北狄,想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防不胜防。
“三拨人,另外一拨人会是谁呢?狄锦姿、狄芷茹、狄轩?”苏南枝在寝殿内来回踱步,一边分析道,
“狄芷茹出生于清流世家的蒲家,初次见面并未表露敌意,在争储中也表现的很温润平常。至于狄轩,出生于北狄首富蓝氏,最爱游山玩水,一年有大半时间都不在皇城,按理来说,他不太可能争储,若真有争储之心,便不会大半年都不在皇城。”
“其余人呢?”萧沉韫道,“除去狄衍,眼下还有九个皇子公主,你方才点了三个人的名字,加上狄小芙,这便是四个人。”
“另外五个……”苏南枝没怎么打过交道,摇头道,“印象并不深,感觉其余五个稀松平常,存在感极低,也并非出自四大家族,身后并无多强盛的靠山,平日里并不会招揽权臣。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萧沉韫笑了笑,坐在落叶纷飞的窗前,摆开一盘棋。
那骨节分明、冷白修长的手,执一枚黑子落下:“枝枝坐下,来陪本王下一盘棋。”
苏南枝不太明白萧沉韫为何突然想下棋,但还是照做。
她素手执白子,与萧沉韫对弈。
一黑一白,苏南枝棋风先柔和,再在萧沉韫意想不到时,猛然变得杀伐果决,果断吃掉萧沉韫黑子,而萧沉韫不显山露水,至始至终都春风化雨,但,在分胜负时——
萧沉韫用最稀松平常的一颗黑子,吃掉了苏南枝即将胜利的白子。
一子反胜,满盘皆输。
苏南枝微咬下唇,盯着这一盘棋。
她向来知道萧沉韫做事极其沉稳、智谋无双,可今日与夫君对弈,她还是明白,她比萧沉韫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苏南枝输了。
萧沉韫走去,将她拢入怀中,揉捻着她的青丝,笑着说道:“输了不高兴?下次让夫人赢。在夫人面前,本王永远不会赢。不过这一盘棋,我是想告诉你……”
“最稀松平常的,才是隐藏最深的,能在千钧一发时跳出来,杀得所有人片甲不留。”
苏南枝点头,转了个身,坐在他怀里,和他面对面。
苏南枝捧着萧沉韫的俊脸,啵儿地亲了一口:“萧沉韫。”
“嗯?”
“你怎么这么擅长谋权之术?”
“夫人也不看本王在权谋之术里,浸了多少年。”萧沉韫低头去吻她,快速深吻一瞬间后,提起她下巴,额头抵住她额头蹭了蹭,“别怕,我在,他们不能伤你分毫。”
他总能给苏南枝绝对的安全感。
……
黄昏时刻,傍晚时分。
暮色依稀四合,夜幕缓缓来临。
皇城郊外的丛林里,树影婆娑,风吹动时,林子里影影绰绰。
解差官带着精兵,押送头戴镣铐的狄衍离开皇城,按照圣旨,贬为庶民,流放极北的苦寒之地。
“我冤枉……凭什么只惩治我一人……”狄衍嘴唇龟裂,絮絮叨叨地念了一路。
解差官听了一路,听的耳朵起茧子,实在不耐烦,一脚将狄衍踹倒在地:“你他娘的烦不烦啊?你冤枉?!陛下会冤枉你?!”
在高位时人人尊崇,落难时人人碾踩,世俗常情罢了。
解差官一脚接一脚,猛踹狄衍肚腹,一顿乱踹:“闭嘴吧!念了他娘的一路了!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啊?褫夺皇子封号,你他娘叫呼延衍,不叫狄衍!”
“再踏马啰嗦,割了你舌头喂狗!一个被褫夺皇子封号的庶民,又不是陛下亲生的,杀你就像碾死蚂蚁一样容易!!”
“你……”狄衍被揍得鼻青脸肿,口鼻出血,颤着声音色厉内荏骂道,“你大胆!你竟敢如此侮我,我背靠呼延族——”
“放你娘的屁!还呼延族呢!你父兄因为贪墨早就死了!如今的呼延族长呼延梓山,是你父兄的仇敌,也就是你的仇敌!呼延族长不杀你就不错了,你还想着背靠呼延族?简直是你娘的一个笑话!”
砰砰砰。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此时,有一行极其隐秘的黑衣人越过树林,躲在草丛中。
狄锦姿身穿夜行衣,黑布蒙面,她手中把玩着一柄毒镖,微眯眼睛,瞄准正前方的狄衍。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讲话,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带着秘密消失!
她知道,狄衍已经猜到另外一拨刺杀苏南枝的人是她,但狄衍没有证据,可若有朝一日狄衍找到证据,那便是狄锦姿大难临头之日。
哪怕狄衍没有证据,狄锦姿也要杀了他!
飞镖在指腹上宛若陀螺般急速旋转,下刻——
急速飞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