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将三只老虎合力抬到空地上,刀刃划过毛茸茸的肚皮,剖肚翻腹,捞出来一堆器官肠子,血淋淋地摆在地上。
分别从三只老虎肚中,找出了人体骸骨。
士兵们沉默着将大大小小的骸骨清洗后摆在地上,供洛云崖核验。
洛云崖遮掩了口鼻,白绫裹住骨块,钳子缓缓拨动:“髂骨、耻骨、骶骨发黑偏大,经推断,这些应是一具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骸骨。”
他又拿起另外一块骨头,仔细核验后沉吟半晌,心情很差:“这块肱骨偏大,应是男人骸骨。这三头老虎,不只吃了一个人,应该吃了三个人以上,今日杀虎也算为民除害了。”
钳子在一堆碎肉骨头中,夹出一小截不易消化的衣服碎料:“余晔,你来。认识吗?”
余晔屏住呼吸,看着那墨色暗纹的衣布,心死莫过于哀大地点头,一屁股跌坐在地:“怎么不认识……这是王爷的衣服。”
现场所有人不约而同跪地,旋即,也不知是哪个士兵,竟然哭出了声。
苏南枝如坠阿鼻地狱,经受了十八般锥心断骨的酷刑,那一刻,她傻立在原地,怔了半晌,泪水刷地往下淌,抬袖擦脸,泪水怎么样也擦不干。
她扶着树干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喃喃摇头:“我不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她的执念。
“死要见尸……若吃进老虎腹中,还如何见尸?”烨羽军四大将领之一的丰清,上前两步,抬袖作揖,说的格外艰难,“请王妃恕罪,卑职认为入土为安,当及时……将王爷下葬。王爷遭恶虎吞食,已有多日之久,若再不入土为安,只怕王爷九泉之下,久不瞑目……”
“住嘴。”苏南枝冷然叱责,满是泪水的脸上皆是偏执,“我不信沉韫会折在此处。”
丰清叹了一声:“王妃以为,应当如何?”
“找,继续找,你们不找,我找。”苏南枝执拗的像老顽固,沉浸在她的直觉里。
她不信,萧沉韫峥嵘一世,会英雄末路、折在此处。
“都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些……一些碎衣算得了什么?”苏南枝喉咙堵着大石头似的,哽咽了一声,强打精神,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娇瘦女子一人义无反顾地走入丛林,往山脉更深处走去。
直到她身影越来越远,众人默然哀叹,看着地上的骸骨与衣料:“王爷在王妃新婚之夜出征,王妃这是受不了打击,才这样执拗,唉……”
“让王妃去吧,找累了,找到绝望了,就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了。”丰清面容悲戚地叹息。
“丰清,你可看清楚了,王妃腰间的佩玉?”余晔从地上站起身,用白布擦尽剑上鲜血。
丰清想起那佩玉背后的纹路,脸色微微一变。
南北城和元襄知相视一眼,也想了起来。
余晔一下又一下擦着长剑:
“那是王爷亲手所刻的白玉,正面是一株兰花、刻着枝枝二字,背面却是烨羽军备用虎符的图腾。这图腾世人不认识,烨羽军官兵还不认识?虎符刻着王妃名字,便是王爷的深意,备用虎符是王妃专属,只有她才能用,她若是用虎符调兵寻人,尔等岂敢不从?”
“恐怕王妃都不知道那块白玉,是王爷送她的备用虎符吧?”元襄知感慨道,“王爷对王妃真是用情至深。一块虎符,能调令王爷所有兵马。”
烨羽军在京城腹地驻守着一万五千人,在渊城暗处也培植了两万人。
兵家常言,烨羽军三万五,可抵七万敌军。
烨羽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儿郎。
余晔瞥了一眼丰清,抽刀入鞘:“反正王爷不在,我只听从王妃调令。旁的军令,谁也不听。”
旋即,余晔带兵沿着苏南枝的足迹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