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盛心疼的连连叹息,恨不得自己替苏南枝遭这份罪,为她捏肩捶腿,事必躬亲,处处无微不至地伺候她。
马车驶出深山,苏南枝掀开窗帘,满脸凝思,眼中掠过不断后移的丛林绿树……
她还是留了八百人,继续地毯式搜索周边的山脉。
或许是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或许是她太过偏执,她始终不信,她的沉韫,会殒命于此。
无论是戏本里,还是传说里,亦或者史记里——
战神波澜壮阔的一生,不该如此戏谑地潦草终结。
马车离峡谷越来越远,她的心越来越空,越来越冷,也越来越硬。
使她内心柔软的那个人不在了,那她,又何须再心慈手软……
苏南枝坐于马车中,阖眸闭眼,珠玉般的嗓音冷漠无情地响起:“余晔。”
“末将在。”
“将那日埋伏摄政王的全部山匪,鞭尸拔舌,斩头颅、断筋骨,扔到运送污秽之物的车板中,一路运至渊城。这是,我苏南枝,给他们的见面礼。”
鞭尸拔舌、斩头颅、断筋骨……手段狠辣,令听者心中骇然。
丰清脸色微微变化:“两军交战,错的是掌权者,而非底下的普通兵士。如此大肆施以鞭尸拔舌等酷刑,恐怕有损阴德,也会影响世人对王妃的名声评价。”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群潜入大庆腹地的敌国军士,在峡谷内设伏,害惨了摄政王,他们害人的不损阴德,我们王妃鞭尸就有损阴德了?”春盛道。
苏南枝闭目养神,缓缓冷笑:“阴德一事,死后再去阎王殿清算吧。埋伏沉韫之人,无论是谁,我都会拎出来,将他们一个个削成鱼肉。这样做是不是更损阴德?丰清将军?”
把人片成鱼肉……
这作风……和当年把敌将剥了人皮的摄政王相比,更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丰清硬着头皮夸赞了一句:“王妃……妙计。”
苏南枝扫了他一眼,屈指富有节律地敲桌,思索事情。
“像……太像了……”春盛情不自禁道。
“像什么?”苏南枝问。
“像摄政王。王妃如今的言行举止,真的与摄政王好像……”春盛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却……唉……
春盛低下头:“对不起,姑娘,我……”
苏南枝秀眉始终忧愁地微皱,唇角牵起一个极淡极浅的弧度,反问了一句:“真的很像吗?”
春盛点头:“嗯。”
萧沉韫不在时,她活成了萧沉韫。
她还是苏南枝,也潜意识活成了萧沉韫,当他不在时,会下意识踩着他的轨迹,一步一个脚印,成了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