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韫刚想起床,却因为双腿扎满银针而动弹不得。
许是听见屋内的动静,门外传来一道和蔼爽朗的喊声:“贵客,您醒了?老朽这就进来!您请稍等!”
八十岁高龄的老头子穿着花花绿绿的女人裙裳,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皮肤红润有光,。
他用抹布擦了擦手上沾着的鸡食,端着一小壶刚熬好的草药,掀开门布走进屋中,热腾腾的药汁倒进陶泥碗,朝萧沉韫笑着道:“你是英儿的贵客,是那个什么王吧?五年前英儿退伍,我见过你一次!王爷神采,至今不敢忘!”
“英儿和孙媳妇上山打猎去了!”老头子乐呵呵道,“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不对啊,他们好像很多天没回来了,我算算,好像有十五天没回来了呢。”
老头子看向墙上用石头划出来的十五道刻痕,扒着手指算了算,颇为苦恼:“这小子!娶了媳妇忘了爷爷!”
老头子有些老年痴呆,思维跳脱,又想起一件事,对萧沉韫道:“十五天前,您滚下西山坡,正好被我捡到,我瞧你一身筋脉因为秘毒受损,故而武功尽失,我瞧着委实不忍!”
“念在英儿退伍后,多次念及您这位摄政王在军中有多英明神武,对他诸多关照,还曾救过英儿一命,老朽使了毕生医术所学,总算在你昏迷十五天一百八十个时辰后,替你医好一身筋脉,你且运功试试,看看你丹田气海,还能不能使内力?”
他竟然昏迷了十五天?
萧沉韫暗暗心惊,手腕一转,沉心静气,发现丹田气海内有着绵绵不尽的磅礴内力……
他才终于敢相信,连洛云崖都治不好的沉疴,居然被这位老头子治好了。
老头子笑眯眯道:“恢复了就好,恢复了,我也无愧何英。”
木栅栏围着的院外,走来个端着肉镆镆的大叔,喊道:“大伯啊,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肉镆。”
那大叔似乎对老头子穿女人衣裳的举止,见怪不怪了,径直走到屋中,来到萧沉韫床榻前,跪地行礼,言语间颇为紧张:“草民、草民叩见摄政王……大伯说了您的身份……”
这是个闭塞的村庄,那大叔还是头次遇见摄政王这样大的官员。
萧沉韫温和道:“免礼。”
“十年前大伯母去世,对大伯打击很大,后来,大伯睹物思人,总爱穿上大伯母生前的衣裙,大伯八十高龄,有些老年痴呆,总是记忆混乱,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若有冒犯,请您恕罪……”大叔叹了口气,端来药碗,双手紧张地递过去,“请您喝药。”
萧沉韫道了一句多谢。
大叔又道:“何英十五天前死了……为救妻儿葬身虎口。可老头子不愿接受这事实,固执地认为英儿上山去打猎。老头子这把年纪,若真要他接受孙子一家被恶虎吃下之事,只怕承受不了打击,还不如让他以为何英上山打猎。”
萧沉韫将药一饮而尽。
大叔紧张道:“对了,王爷,如今大庆南北两部的军队势如水火,前些日子,南部军队来了省城,人多眼杂,大伯捡到您时,您浑身是伤,疑似被刺客追杀,我不敢让人发现您的踪迹,故而在您昏迷不醒时,将您藏在了地窖中将养身体。”
“这几日,军队走了,我才敢将您扶出地窖。”
这老实心善的庄稼汉,顾虑的倒挺周全。
确实,如今时局正乱,大庆腹地潜入了北狄西戎之人,他也不能冒然露出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