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将张阳的动机与谋算想了个透彻,长孙无忌是聪明人,他看得明白,也不会在陛下面前说破,倒是在诸多长辈面前可以讲些许猜想。
秋日的阳光很不错,没有夏日的酷热,温度正合适,这些老人家很享受此刻适宜的温度。
高士廉笑着,「这个张阳老夫见过几次,此人性格孤僻,为人行事古怪,倒在老夫看来,他是一个很清醒的人,清醒到他明白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又看向长孙无忌,高士廉的话语继续,「也只有辅机能够看懂他,能够压制住他,如果张阳到了三十岁真是重病缠身,那么以辅机的才智,以后的朝堂要多多仰仗辅机。」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在长辈面前不再多言。
虞世南笑道:「那是当然,辅机自小机敏,如今位列朝中
三公,只可惜身为外戚,终究无法立足宰相之位。」
在场的人都清楚,当今皇后就是长孙无忌的妹妹,是皇家的外戚又是朝中重臣。
陛下也几次想要扶着长孙无忌坐到宰相的位置上。
可碍于身份,自汉以来历朝历代都有外戚干政惹来的祸事,当然也有强大的外戚能够扶持朝政,但太过冒险。
在场的众人眼神都带着玩味儿,难道李世民就看不出症结所在吗?
还是说长孙家的势力一天天做大,李世民就算知道长孙无忌无法成为宰相,也要一次次提出让他任职的事情。
而长孙无忌也再三地推托,以自己的外戚的身份几次进谏。
李世民不是一个软弱帝王,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手。
更何况是个外戚。
皇帝是个强势的人,也是一个敢谋敢断的帝王,这样的皇帝站在朝堂,长孙无忌只能低头退让,几次三番想要辞官回乡,也是为了自保。
有一个皇后那便足够了,要是陛下真的猜忌长孙家外戚干政,以李世民的脾性,势必不会轻饶。
帝王家是无情的,这两年李世民虽说善待功臣,但也不妨碍,这些功臣对陛下的敬畏。
高士廉笑道:「诸位知道,现在的朝中外事,皆是张阳来作决断,辅机,你以为如何?」
面对众多长辈这种带着玩味儿的眼神,长孙无忌的心里很不舒服,多少年了从来没变过。
他躬身道:「诸位,礼部开辟了外交院,一直以来都是张大象主内,许敬宗主外,还有骊山的银钱作为依仗,这两年一直都在积蓄势力,其眼线便在关外诸多小国。」
「要对付外交院也很简单,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可以取缔之,众人都以为张阳的风光无限,熟不知,只要时机成熟,陛下随时可以摘取外交院这颗果实。」
「这种事情陛下已经做过一次了,他肯定会做第二次,全看陛下与张阳之间的君子之约何时结束。」
虞世南笑着点头,「想来这朝堂,你长孙无忌想要对付张阳轻而易举。」
长孙无忌低着头回道:「虞公见笑了,晚辈不能对付他,能够对付张阳的只有陛下。」
都说长孙无忌是外戚,张阳又何尝不是一个外戚。
有时候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两人都是外戚,皆是朝中重臣。
让人觉得长孙无忌与张阳之间已然惺惺相惜。
而且皇后与张阳一家走得很近,这不免让人多想。
此刻的曲江池内,张阳带着程处默正在这扫垃圾,「这帮混蛋,来曲江池游园竟然乱扔垃圾,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处默提着一个个的大包袱,池边的包袱堆积如山,这些都是勋贵宗室们游园后留下的垃圾。
大唐勋贵们是喜欢游园的,也喜欢广交人脉,互通消息。
来游园的热情很高涨,收拾垃圾的时候很痛苦。
程处默干脆在池边坐下,擦着额头的汗水,「张阳,你告诉某家该如何娶到婆娘?」
张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家老货不是看上了孔颖达家的人了吗?」
「你难道忍心看着某家娶个文墨世家的女子,了无生趣地过着下半辈子?」
张阳惆怅道:「处默啊,你家老货会让你自作主张吗?魏王的冠礼之日要到了,你还是想想如何给魏王殿下送个礼。」
程处默往嘴里灌着凉水,「某家还留着一把大陌刀,当年这把大陌刀乃某跟着老货杀敌所用,届时送给魏王。」
送李泰一把充满杀气的大陌刀?
「成年之礼送这个不合适吧。」
「某家又不懂文墨。」
张阳在阴凉处坐下,感受着吹来的清凉秋风,「处默,你要知道你是勋贵之后。」
程处默感慨道:「某家已经看过梁祝了,若是不能成事,大不了与老货拼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阳又道:「你家老货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到底是为难他了,看中的是个酒家姑娘?」
「正是如此。」
「她看得上你吗?」
程处默摇头,「她说……某太过粗野,她喜欢读书人。」
俩人坐在曲江池仔细商议,程处默狐疑道:「当真要这样?」
张阳鼓励道:「处默,勇敢地追求!至于你家老货那边……我帮你想想办法,放眼长安城除了在下,没人会这般帮你了。」
「这才是好兄弟。」程处默的大鼻孔出去,抓着张阳的手一脸的感动。
张阳迅速把手抽了回来,「你们这些人都有个坏毛病,感动的时候都喜欢握着别人的手。」
说完话,张阳拿起一根树枝,沾了些许水,在地上写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程处默一张大嘴跟着念完,「这写的甚?」
「杀才不懂诗文,这是诗。」张阳强调着,「你拿着这首诗去她面前柔声带着一些伤感地念出来,我相信一定可以打动众多待字闺中的姑娘。」
曲江池空空荡荡,放眼看去宽阔的湖面波光粼粼,只有两个年轻人低声谋划着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