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升也是前几天才从高希嘴里听到这个词,现在匠人们问起来,他先乐了起来:“哈哈,就是茅房,但这个茅房可以洗脸、洗澡、洗衣服、上妆。”gonЬ
“什么?茅房?茅房不是拉屎的地方吗,臭烘烘的,还要在里面上妆?”
众匠人听了更是摸不着门了,议论纷纷。
“好了,有不明白的,一会儿可以来找我,下面总召说一下要求。”贵升提高了嗓门,以期盖过众人的议论声,也有让大家安静的意思。
“褚先生、肖先生,基本情况子龙已经说了。从现在开始给你们三天时间,做出一份标书来。”
高希刚说到这里,众匠人又是一愣,这新名词太多了。
“标书”,又是什么玩意儿?
高希也不理他们懂不懂,一路说了下去。
“标书中要画出织坊内外的各区域规划图,还要提供一份使用物料和所费银两的清单,最后汇总出一个总价,还要有一个主要工程施工进度表。我们会有一个评标委员会,看了两位的标书后,再决定聘用哪位先生当匠头,承包这个工程。”
众匠人哗然,有说妙的,也有说这活没法做的,亦有作壁上观、不置可否的。
还有经验不足的匠人,已经被规划图、物料、费用、清单、总价、进度表、评标委员会一堆新鲜的专业名词搞晕了头,根本没听懂高希说了啥,只能在那里滥竽充数,跟着众人啥乐。
高希又补充道:“其他匠人有愿意的,可以在他二人中选一位,帮着一起做标书,中标后,自然就是未来匠头的得力助手。只等着做工的,可以静等竟标结束后,由匠头决定去留。”
禇、肖二人干了这么多工程,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找人做工程的。
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也知道这是向未来东家展示自己能力的好机会,遂二话不说准备开干。
这时,各有两三个匠人去到褚老大和肖先生那里,要做帮手,然后就开始在场地里认真踏勘和讨论起来。
这时贵升用力拍了拍手,引起匠人们的注意。
“两位先生,还有帮着你们做标书的匠人师傅,宗祠的公事房和前面土地庙里的学堂,已经安排好,这几天可以供你们议事、做标书,食宿都由丁家村包了。”
禇、肖两个纯朴的匠人,干了半辈子泥水活儿,从来没有东家对他们如此贴心。
还没干活,啥都为你考虑周全了。这样的东家,天下难找。
心存感激之下,禇、肖二人各带着自己的团队埋头苦干起来。
织工的招募,要比匠工的招募吵闹得多。
邻近乡村应募的女子,怕来晚了,天没亮就出发,天刚放亮已经到了丁家村。
进了村,问了路,三三两两陆续到了筹委会公事房外,开始排队。
本村许多准备应募织工的女人,反而还在家里睡大觉。
她们自认为有近水楼台的优势,自作聪明,前一天晚上将家里的小板凳搬来占了位置,算是排上队了。
外村女子到了一看,队伍前面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却排着各种板凳。
有些胆大、脾气爆的,直接就将那些板凳踢到一边去。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占位用的小板凳几乎都被挪到了一边。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今天这里聚集了一群女人。
“这是谁干的?”
丁周氏从板凳堆里捡出自己的小板凳,气呼呼地半举着,然后来回扫视正在排队的外村女子,无人理她。
丁周氏是谁?
大地主丁满桢,是她的公公,她是丁满桢小儿子的浑家。
丁满桢和丁满堂是堂兄弟,所以丁周氏的公公,也是族长丁成远的堂伯父。
不过,这两位“满”字辈的堂兄弟,已经是四服亲了。
丁满桢生了六个子女,前五个都是闺女,到了五十岁上才得了一个儿子,宝贝得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星给他。
待这个独养儿子娶了丁周氏,爱屋及乌,丁周氏也跟着被宠上了天。
丁周氏也是独生女,从小养成骄横的脾气。
嫁到丁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在家里村中横行。
东家长、李家短,搬弄是非,生出多少事来。
今天她的小板凳被人踢了,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呢!
她见没人理她的茬,急了,冲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外村女子走过去:“喂,外村的,说你呢,是不是你干的,将我的板凳踢到一边的?”
那女子冷眼看了一下丁周氏,不卑不亢地回道:“你说话客气点吧,我没动你的板凳!”
丁周氏一下就火了,嗓门立即高了八度。
“喝,到了丁家村还敢撒野?我的板凳昨晚就放在你站的这个位置上了,不是你踢了我的板凳,还有谁?我问你,你叫什么?客气?你这种人,就不值得我对你客气!”
“叫什么和你有关系吗?”那女子语气平和,但毫不示弱,对丁周氏一脸鄙夷的神情。
“好啊,你这个不要脸的货,还厉害起来了。这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你给我滚开。”
说着,丁周氏就不管不顾地抱着板凳挤到那女子身旁,拼命要将那女人挤走。
丁周氏和那个女人都不再说话,咬着牙、嘟着嘴,都想用力想将对方挤出队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