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还要告你要告谁?”
怎么没完没了?黄子威有些后悔公审这个案子。
他这个知府老爷,今天看起来完全被两个被告牵着鼻子走,连退堂都退不了。
王纪和袁彬在一边一声不吭,却兴致盎然。
王纪觉得太精彩了,从来没见过如此精彩的审案过程,双方都拿着大明律的律条,互相攻防,一时难分上下。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有王知县、金山卫、松江府的这些学子到场撑腰,还有金山卫西贵、翰林沈度的名头压着,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论辩?
黄师爷早就撺掇知府老爷赏他俩一顿板子了。
“小人要告发黄仕仁黄师爷,告他包揽词讼、贪赃枉法。”高希朗声说道。
轰~~
高希此言一出,整个大堂内外都大吃一惊,而且这两个罪名可不轻,都是大罪名。
“高希,你可想好了,提告要有证据,否则就是诬告了。”黄子威提醒他。
“你你好好好,我倒要听听你有何证据!”黄师爷没想到火终于烧到了自己身上,吹胡子瞪眼看着高希,脸色白一阵、青一阵。
“大人,小人有证据,请让本府童生黄翰上堂。”
“传黄翰。”
跪在一边的状元楼秦掌柜看到黄翰捧着一本账册走进大堂,冷汗霎时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他偷偷地用袖管擦掉汗水,没有了刚才回话时的从容。
“大人这是从状元楼查出来的股东账册,请大人过目。”黄翰呈上了账册。
黄子威翻了几页,上面记载了状元楼的几个股东的名姓和股份,以及收取红利的情况。
他没看出个所以然,不明所以地问高希:“这是何意?”
黄师爷也和秦掌柜一样,在一边用袖管擦汗了。
黄翰道:“大人,这账册上叫张仁的股东,便是黄师爷了。”
黄师爷立即咆哮道:“你胡说,我怎么会叫张仁!”
轰~~,场内外又泛起一阵议论声,黄师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黄子威不再看账册了,厉声问道:“黄仕仁”
他顿了顿。这一两秒的停顿让黄师爷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你未曾看过这本账册,怎么就知道上面有一个叫张仁的?”
“大人,是这黄翰刚才说的,我只是听他说的”黄师爷还在狡辩
啪,黄子威将账册丢了过去:“你自己看看”
黄师爷拿过来一看,哪里有什么“张仁”,分明写着“黄仁”。
啊呀,这两小子在试探我!
黄师爷气得一比,但又不能发作。
“这小人我我并不知道什么张仁、黄仁这人在胡说。”
虽然他刚才的否认并不能完全证明他就是张仁或黄仁,但从他的反应来看,他一定知道这本账册。
黄师爷也在后悔,这几年光顾着从状元楼拿钱了,怎么就没抽时间看看股东名册呢?
黄子威“啪”又狠狠地敲了一下惊堂木,吓得李掌柜一啰嗦。
黄子威看向匍匐在地的秦掌柜:“你说,这黄仁,是不是黄仕仁?”
“大人小人小人不知”mgonЪoΓg
秦掌柜怎么说?
他说是,他有罪,还得罪黄师爷,状元楼以后就少了保护伞。
他说不是,这是作伪证,罪名可不小。
“大人,要知道这黄仁是不是黄师爷,倒也好办!”高希说道。
“你说!”
“这状元楼一定有股东的分红记录,拿来看一看那黄仁的签字或手印,就知道是不是黄师爷本人了。”
高希话音刚落,黄翰又递上一本册子:“大人,这就是从状元楼查出来的股东分红册子。”
黄师爷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大哥,大哥,我不敢欺瞒大哥,这黄仁确实就是我”
黄子威厉声说道:“叫大人!”
“是,大大大人”
情急之下,不知道是黄仕仁差点又叫出“大哥”来了,还是结巴了。
不叫怎么办,这当口必须打感情牌:“是,我是状元楼的股东,但这和状元楼贩题、卖作弊的册子有什么相干,也不是我让状元楼干这些事的!”
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看起来确实是两件事,而且没有证据证明他持有状元楼股份,和这次的贩题案有关。
他急于撇清关系,却将秦掌柜得罪了。
现在,他是准备将状元楼“提供不法场所”的罪责,让秦掌柜一个人去扛了。
“大人,我说实话。状元楼敢贩题、卖作弊小册子,这些事都有,也不是今年、今天才有。状元楼能安然无事,是因为有黄师爷包庇,否则他哪里能白得状元楼的股份。”
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秦掌柜发起绝地反击,抢先开撕。
“你你大人,秦掌柜这是诬陷。他看东窗事发,便疯狗乱咬人,诬蔑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