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周大人没有自称“本官”,一来他认为自己是犯官,不宜再这样自称,二是面对高希的真诚,他也不愿意用“本官”二字造成两人的隔阂。
“周新,周大人?”高希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原来他是
历史上的周新,是个大清官。
广州府南海县人,耿直敢言、铁面无私,人称“冷面寒铁”。
只是过刚易折。历史上的记载,他生年不详,卒于公元1413年。
现在是永乐九年(1411年),也就是说后年这位刚直不阿的清官就要死掉了。
比较确切地是,在建文元年(1399年)他以乡贡进士被任命为大理寺评事。假设他当时三十岁,那么高希现在碰到的周新应该已经五十出头了。
“原来是周新周大人。”高希恭敬地向这位大清官施了一礼。
如果高希没记错,就在今年初,浙西发了大水,民生困苦。
然而,浙江布政司一干官员,为了保证夏秋两税业绩漂亮,却当没有这回事一样,上下沆瀣一气,绝不向朝知通报灾情。
幸好周新正任浙江按察使,在浙江各地巡视,便写了呈文。
一是通报灾情,二是请求朝廷划拨救灾物资,以及申请酌情减免浙西百姓的租税,三是要求惩治浙江当地玩忽职守、隐瞒不报的官员。
这样的呈文,当然就捅了马蜂窝,包括浙江左布政使张季辉在内的一干浙江地方官员又害怕又气恼,便买通了通政司左通政赵居任,押下了周新的呈文。
当然,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扳倒周新才是釜底抽薪。
高希不知道眼下押解周新的这帮人到底是谁,但肯定和浙江布政司的那帮人脱不了干系。
“你这是”周新看到高希又向自己恭敬地施礼,感到有些意外。
“周大人官声清明,是个好官。浙江百姓视大人为救星,松江百姓也时有耳闻呢!”
高希的话看起来是奉承,事实上可能还很不够。周新死后,江浙百姓纷纷为其立祠纪念,可见其在位时做了多少好事。
普通人听到如此赞誉自己的话,至少也会报以微笑,可这位周大人,仍旧是一脸严肃,说道:
“百姓过誉了,实不敢当。做官本应为民,这是职守所在。哪里有守住了职守,却拿出来炫耀的道理。”
“大人此去,凶多吉少,为了天下百姓,要多珍重才好。”
“哈哈,一身皮囊耳”看来铁了心做清官的人,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向高希一拱手:“多谢老友叮嘱,只是我还是待罪之身,与我说得过多,与你不利。后几日若在船上相遇,就当不曾相识才好。就此别过!”
高希进了舱房,困意袭来,正模模糊糊地就要睡去。
啪、啪、啪高希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打声,似乎还有被压抑住的呻吟声。
“不好,有人打人。”
高希首先想到的就是周新,他一个翻身起了床,站在舱房内静听,果然越发听得清楚了。
“高兄,看来麻烦又来了。”原来杨霸天也醒了,这个武胚子,天生就是行伍的料,一有事就先警觉起来。
“你们若听我的,就别管这事。”黑暗中传来木詹其的声音。
“那周新是大清官,若这样的好官被歹人折磨,我们也不拔刀相助,这圣贤书算是白读了。”高希说道。
“正是此理。”
“唉那我便与你们同去。”木詹其叹了一口气,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
高希将临行时袁寿送他的匕首塞进了靴子,杨霸天则操起了两把明晃晃的祖传鸳鸯刀。
木詹其跟着他们后面,一起出了舱门。
周新门口的两个锦衣卫一见他们,张嘴就是一股酒气,口齿含混地斥道:“这么这么晚了,来此来此做甚?”
“做甚?没听到里面有人挨打吗?”高希反问道。
“快滚滚少管闲事!”
“那这闲事我还管定了。”
那个锦衣卫虽说喝了酒,听高希这么强硬地回话,他也不啰嗦,一拳便挥了过来。
这种近身徒手肉搏,正是高希施展擒拿术的好时机。
对方可能平时豪横惯了,没碰到过厉害的主,以为高希只是看着高大,又仗着自己有些拳脚功夫,便只管冲拳过来,不作任何被对方反击的准备。
高希伸出左手捏住他的拳头,也不扭、也不折,却顺着他的用力方向,更加用力地往自己这边拉,然后一个快速转身,就将对方的整条手臂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对方酒意正浓,想要挣脱,却使不上劲,嘴里发出怪叫:“咦你还是个练家子嗯嗯”
他嘴里“嗯嗯”着,一再尝试用力挣脱,却感到高希手上的力道极大,根本挣不脱。
“啊哟”他叫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腾空了,酒醒了一半。
原来高希腰腹一用力,一个过肩摔,将对方狠狠地拍在了地上。然后,一个折腕,就将他控制住了。
另一个锦衣卫哪里是杨霸天的对手。mgonЪoΓg
杨霸天一手握着两柄鸳鸯刀,另一只手直接就给了对方两拳,没有任何套路,只听“砰砰”两下,对方就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起不了身了。
杨霸天一脚踹开舱门,倒将里面的四五个人吓了一跳。
高希一眼看见被打得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周新。
高希和杨霸天也不与对方答话,高希直奔居中坐着的江百户袭去。
其他四个锦衣卫下意识地要拦高希,但只觉得大腿上寒光一闪,一阵疼痛,便都倒在了地上。
杨霸天早就使出连环鸳鸯刀法,在他们每人腿上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江百户平时行事,只有他使用暴力,蛮不讲理的,哪里想到有一天居然有人也使上这一招来对付他。
他刚才挥鞭抽打了周新半天,正在兴头上,一身酒气和戾气,不想高希突袭,他毫无防备。
与高希一打照面,他吓了一跳:“汉汉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