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见她开口,也道:“不多,只知道他是户部侍郎,从四品的官职,此次来杭州,为的是确定皇商,王家也在积极筹备此事,就知道这么多,怎么,他有什么问题么?”
齐云梦面色有些不悦,蹙眉紧皱:“皇商之事只是借口,他来的真正目的是……逼我就范……”
此言一出,江宁心中微微一震,最后这四个字,对于齐云梦而言,简直就是难以启齿,说出来,自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江宁没有接话,齐云梦继续道:“我与他相识,是在五年前的洛阳,那时候并不知道他是户部侍郎,初入京城,我自是心高气傲,要与这天下男子辩上一辩,争上一争,可在洛阳被贼人惦记,落入了圈套,险些失了……被张秋平撞见,救了我,我心存感激,去府上拜访,他却想要纳我做妾,我自是不愿,他便要以当日之事要挟与我,我只能假意拖延,后来与大儒朱曦三辩成名,得官家召见,后又遇到了长平公主,我自认才学不浅,但对于这等事情当时却没有丝毫办法,原本女子做出我这样的举动,若不是官家赞赏,怕早就遭人鄙夷了,长平公主举荐我来此,而后,护送我的人却……”
齐云梦说道此处,竟有些黯然神伤,继续道:“当时一心想着离开洛阳那个是非之地,并未想过去哪里,与张秋平写了一封书信,以表感激之情,之后就到了杭州,这几年张秋平从未放弃过纳我为妾的想法,三番五次以各种理由来找我,都被我回绝了,前两日程院长接到了张云鹤的书信,想来这父子二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若是如此,可该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江宁算是明白了齐云梦的忧心之事,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一般女子身上,定是击破了头也要嫁给张秋平的,父亲是三品太常卿,张秋平的户部侍郎更是个肥差,年纪轻轻已经是从四品了,对比之下的夏强军也还是从五品,还是个高危行业,吃力不讨好,看上去这位张秋平前途无量,可齐云梦也不是普通的女子,所思所想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我要嫁的,一定是一个我喜欢的,我愿意为之付出的,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喜欢,那些成亲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的,成亲之后再慢慢培养感情,这样的亲,不成也罢。”
江宁看着齐云梦,像是在看一个现代人一般,儒家礼学之下,为何会塑造出如此一个“离经叛道”的奇女子?
“齐院长的意思是……不嫁?”江宁等到齐云梦不再说话,再次确认道。
齐云梦点点头:“我不喜欢张秋平,他就是皇帝,只要我不喜欢,我也不会嫁,我从小跟着老师,如今老师归隐山林,世间再无亲人,若是用强,我也只能以死明志。”
江宁旋即摆了摆手:“别别别,这么做有些太极端了,这不是在想办法呢?”
“能有什么办法,户部侍郎,太常卿,又有哪一个是我能惹得起的?只怪当年年轻气盛,要争一争,现在看来,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齐云梦吐出一口浊气,心中莫名的伤感,现在的地位,寻常男子根本不敢想,才子自有佳人相伴,二十三岁的年纪,有可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现在她风光,但却不代表以后,所以她只能更加努力的研究学问,掩盖自己的空虚。
“笑话?怎么会是一个笑话?敢为天下先,是齐院长妄自菲薄了。”江宁双手抱在胸前,朝前走了一步,与齐云梦并肩而立。
齐云梦的这些话,应该在心里很久很久了,至少在她感觉到自己的才学无法改变什么,可能就连自己都无法改变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些想法了,孤身一人在此,又有谁能诉说?今日若不是遇到此事,江宁若不是做过那些新奇的改造和在别人看来的蠢事,她也不会说。
“啊切……”齐云梦正要说话,却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