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张景礼邮出去的信终于有了回音,杨庆远回信了。
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印着红杠杠的普通信纸,但因为上面印着本溪钢铁厂的电话和标志就显得高大上起来。
张景礼看了信,对张景义说:“姐,庆远说能帮忙,落户那边他能找到熟人。就是得找个借口,他说他给找个人,让你假装和他办个结婚,然后以出嫁的名义迁户口,能直接落成本钢家属,有待遇的,房子和各种补贴的到时候都有一份。”
张景义愣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张景礼:“能行啊?就这么嫁了?”
张景礼说:“假的,假装结婚。到那边户口落好以后再办离婚就行了。不过,姐,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也不是个事儿,要是对方,你要是感觉还行,就真嫁了也是好事儿。
人家是本钢工人,不在乎你带两个孩子说明也是个好人,要是能行不妨就试试,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对吧?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
张景义有点儿发愣,半天,说:“你姐夫刚走。”
张景礼说:“我知道姐夫对你是真好,这年头想再找个我姐夫这样的实在也不容易,但是我姐夫,我姐夫他不是走了嘛,你说你带着这两个孩子,金宝儿才多大?照丰还念不念书?你又是个金贵的,怎么活下去?”
张景义抬头看着张景礼说:“我会针线活了,真的,照丰和金宝儿的书包都是我缝的,衣服也是我补的。”
张景礼说:“那有什么用,你还打算靠针线活儿过日子啊?缝缝补补谁家娘们不会?做的比你还好。再说现在管的严,私人不准做买卖交易,犯法的。”
张景义呆了一下,说:“我记着,在道里,家边上就有一个缝补的摊子,你姐夫还经常给她赏钱。”
张景礼哭笑不得:“姐,改朝换代啦,现在是新中国,无产阶级万岁,共产主义万岁,以前的那些老东西都不许了的。现在讲究集体,什么都是集体的,集体给你才是你的,集体不给你就是捡来的也得交上去,明白不?”
张景义皱着眉头想了想,问:“不许啦?”
张景礼点了点头:“不许了。你看现在街上,以前那些开店的,走街串巷的货郞,叫卖的,还有吗?小的都去教育改造,参加集体劳动去了,大的现在都是公私联营,主导权要交给国家,也就是集体,明白吧?现在什么都是集体的,要靠劳力挣工分换吃的,你能干什么?”
张景义又发了会儿呆,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半晌,说:“我什么也不会。”
刘金荣和张桂芹蹬蹬蹬的跑进来,刘金荣一眼就看到张景义在哭,扑过来抱住张景义:“妈,不哭,我不上学了,我在家养鸡,我都会喂鸡了的。我喂鸡,鸡要下蛋,下了蛋就能卖钱,妈,咱们就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