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的话,让于可凡的脸色阴晴不定。
攻心为上,元智继续说道:
“你放心,孤绝对要杀你,但你肯定是最后一个死的,因为本太子不光灭你九族,再加一族,凑成整数十族,让这十族人一个个地死在你面前。”
“历史之大奸臣,大多是为皇权服务,被利用完毕之后,给皇帝背上黑锅,但你于可凡不同,你是忤逆谋反,你要霍乱天下,所以你的死,连累的不仅仅是你的家人,还有你的族人,整整十族人。”
“于可凡,因你一人,而灭十族,你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元智忽然想到明成祖朱棣杀方孝儒那段典故。
这个冲击力足够强大。
于可凡死死咬着牙关,嘴唇滴出鲜血,他怒吼道:“元智,如此暴行,你必遭天谴!”
“怕了?你总算还有怕的事情。”元智咧嘴淡漠道:
“孤并不信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埋伏三千死士进京城,但你必然是早有所准备,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又防着狡兔死走狗烹的局面,你提前布局数百人,也不是不可能,你现在因有一条路可走,把这些死士全部交出来,孤可以不灭门灭族,并且,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太子爷的话,几乎是把于可凡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拽了下来。
的确,当初在老二于得水出事时,他不得不答应曹其昌隐忍的条件之后,就已经开始谋划后路。
在朝廷中枢做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他自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
兵部本就是实权大部,仅次于户部。
他能掌握兵部这么多年,让曹其昌一直到现在,想要掌握兵部都绕不开他,不管是手段,还是实际撑控能力,都是一流水准。
他意识到不管最后是东宫赢了,还是曹府赢了,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他在谋划自己后路,就是安排死士入京,一旦事不可为,那么就走为上计。
至于造反,他没想过,也不敢想。
天下再乱,无论是谁当储君,谁坐江山,也始终还是终晋天下,元氏江山。
以前,曹其昌权柄大么?
皇帝之下第一人,五相之首的宰相。
即便是继业皇帝鼎盛时期,许多事也要和曹其昌商量着来。
绕开曹其昌,即便是皇权也会受到阻碍。
可即便如此,曹其昌也不敢造反,他只敢学祖先魏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因为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儒家天下,讲的就是忠孝礼仪,忠在第一位,终晋帝国一向又是以孝治国。
造反就是杀君弑父,没了天下大义,谁都要死。
所以,于可凡想的很明白。
他只想自保,保住子孙基业。
为此,他不惜以最狠辣和卑鄙的手段来行事。
可他没想到,太子元智比他更卑鄙,更狠辣。
呼吸逐渐急促和浓重,于可凡正在与天人交战之中。
他知道,自己不交出底牌的话,元智小儿绝对是说到做到,绝对不拖泥带水。
可交了,最后一丝让元智小儿忌惮的东西,荡然无存。
就怕他到时反悔,再来灭门杀戮。
就在于可凡艰难抉择的时候,军堂总参将温如玉匆匆而来。
元智抬眼瞧见温如玉急匆匆追到这里,又欲言又止,就知道发生了大事。
元智不露声色对于可凡说道:
“于侯爷,孤做事独断专行,但我行事是讲究道义,信用,承诺之事,除非孤死了,将贯彻落实到底。”
“只要你交出底牌,孤保证做到对你的承诺,给你一个时限,你从这里离开,到诏狱找到纪洪,交代清楚,否则,孤视你违约,就不能怪孤心狠手辣。”
说到这里,不待于可凡反应,便挥了挥手,让丁九带他离开。
瞧着于可凡慢吞吞走下台阶,元智一把扯住温如玉的衣袖,走到阁楼一角,急切问道:“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温如玉咬了咬牙,拱手道:
“刚接到密报,禁军北大营哗变,有人持军堂调令和圣上密诏,以换防之名进入京城内,原本有一万二千余,我们安插其中一个偏将,他带的四千余借故没有进城,目前驻扎在西城门口。”
“这么说有八千名禁军已进入京城内,领兵将军是谁?”
元智一阵玄晕,头皮发麻,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这些,一定得挺住。
“领兵的是北大营禁军次统领冯友仁,此人是曹其昌死党。”
“怎么,曹砚春没在北大营?”元智惊愕道。
“据传信的偏将说,曹硕春没在北大营,今日应该在京城曹府里,所以,是冯友仁接的密诏。”
好一个不在现场的说辞。
“皇帝密诏肯定是假的,可军堂调令又是怎么回事?”元智蹙眉疑惑道。
“微臣也想不明白,军堂调令是我下达的,一共两份,一份是调南大营两万人驻扎城东门外,野外冬季军训,另外一份是调金吾卫刘天来到军堂任职。”
“结果是南大营没调来,而北大营则先来了。”
温如玉阴沉的脸,快要挤出水来了,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第一次给太子爷办差,结果出这么大的一个屁漏,不知太子爷会怎么想的。
元智当然要想。
第一个就是怀疑温如玉的忠诚度。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既然是郭威推荐,又是军神旧将,目前情况下只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