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手持利剑，踏着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步出大门。
那浑身的血气搭配上略带笑意的俊美面孔，组合成一幅极具恐怖片氛围的画面。
但可惜，此刻围观的众人，除了二楼的宁毅以外，没有人能欣赏这幅画面中的艺术成分。
宁毅手里抓着火铳，若有所思地望着左玉杀出四季斋的背影。
忽然，他背对着纪倩儿，好奇地问道：“倩儿姑娘，伱是老寨主的亲传弟子，你觉得是老寨主这个刀法宗师强，还是我这三位结义大哥更胜一筹？”
“……”
纪倩儿脸色复杂，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幽幽地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在为自己，还是替老寨主发出感慨。
看到她这般模样，宁毅便明白了纪倩儿的意思。
老寨主刘大彪对她来如师如父，无论是为尊还是为亲，都不允许她出老寨主的不是。
换句话，纪倩儿这般表态，已经证明了宁毅这三个便宜兄弟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印象中的刀法宗师刘大彪，甚至无法让她昧着良心出不相上下的挽尊之词。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万刃啊……”
宁毅低声自言自语，旋即转头望向纪倩儿：“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纪倩儿愣了一下。
宁毅提着火铳，笑着走了过来。
“二哥给我留下了解穴的方法，你若已经明白事情无法挽回，我便解开你的穴位，放你和这几位霸刀营的兄弟去给主公报讯，让那边现在就对白鹿观动手。”
“现在？！”
纪倩儿惊愕地望着宁毅：“可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妥当……”
宁毅摇了摇头，叹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虽然现在我的布局还没有完全展开，但眼下也只能仓促出手了……好在我这三位大哥有强行掀桌子的实力，只要他们能拖延足够长的时间，包道乙在城中的人手必然会蜂拥而至，白鹿观那边……”
话音未落，十几道黑影惨叫着从楼顶跌落，刚巧经过宁毅身边的窗户。
宁毅顿了一顿，瞥了眼跌落下去的十几个人，又抬起头，望向头顶不断传来脚步声与叶子勋哈哈大笑声的花板，而后扯扯嘴角，继续道：
“白鹿观那边本就有我安排的人手，如今包道乙的人又被这边的情况吸引过来，主公只要及时带着霸刀营赶过去，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拿下，救出白鹿观中的女子……”
听到这里，纪倩儿脸色渐渐坚定。
“好，军师，我明白了！”
宁毅脸上露出笑容，旋即并指如剑，按照左玉的描述，在纪倩儿肩膀某处点了一下。
刹那间，桎梏消融，熟悉的气力重新回归身体。
纪倩儿活动了一下臂膀，旋即在宁毅惊奇的目光中站起身，准备离去。
“等等！”宁毅从惊奇中回过神来，连忙拦住纪倩儿，在她耳边低声道，“四季斋后厨倒数第二间杂物房有道暗门，你从暗门离去，便不会被人发现。”
“……”
纪倩儿微微皱眉，目光奇怪地望了宁毅一眼，似乎在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事出紧急，纪倩儿没工夫考虑这么多。
宁毅解开那几位霸刀营护卫的穴道后，纪倩儿便带着他们匆匆下楼，蛮横地推开拦路的伙计，手持长刀走进四季斋后厨。
“滚开！”
“霸刀营做事，谁敢阻拦？！”
纪倩儿霸气的声音从后厨隐隐传来。
宁毅听得有些羡慕，但很快，这种羡慕便从纪倩儿转移到了窗外的李云和左玉身上。
没办法，这两个便宜大哥实在是猛人中的猛人。
李云就不用了，那堪比绝世猛将的体型，加上那儿臂粗的乌黑铁枪，只要施展开来，就是一辆冲进人群中的坦克，轻轻松松便能将人群碾成肉泥。
至于左玉，则是令宁毅心中羡慕转移的罪魁祸首。
与李云战场悍将的画风不同，左玉这边更像是查老爷子笔下一剑破三千越甲的越女阿青。
那寒光闪闪的宝剑挥洒开来，如同漫繁星，刹那间化作无数道银色剑影。
所有踏入左玉五步之内的敌人，都会被那璀璨的剑光掠过脖颈，绽放出猩红而又瑰丽的血花。
而左玉本人好像有什么洁癖，那高强的轻功与身法全被他用来躲避鲜血与残肢，反倒是那一把把劈来的刀剑斧钺，对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那银光闪烁的长剑只是轻轻一挑，挥来的兵刃便会飞上空。
就这样，左玉剑光挥洒，闲庭信步，一步杀一人，滴血不沾身，唯有经过的道路上会留下血脚印，如同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浊世佳公子。
优雅、瑰丽、轻盈、翩若惊鸿……
这便是宁毅观左玉屠杀包道乙护卫的全部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