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将手中的光辉之枪低垂着,有些呆呆的凝视着展现在自己面前,看着那对于神灵种而言,也宛如神话与传说一般的力量。
从形态上来看,这东西的姿态怎么都称不上剑。
但任何能够目睹它全貌的人,都只会用剑这一名词来称呼它。
以罗兰手中心之光作为种子,好似荆棘与锁链一样的双螺旋之光以实体的方向盘旋,环绕着发芽长出,以狰狞的姿态朝着上下两个方向不断蔓延着。
当扩散的范围超过半人之高,辐射的光芒就燃烧起来,让能量与物质仿若核聚变的姿态膨胀着,化作宛如黑洞一般的,在不断延伸之中将所有光与能量都吸收殆尽的黑色剑身。
即使阿尔特修已经因为吸收了许多精灵源流,让身躯以承受不住的姿态膨胀,变成了比之前还要巨大的姿态,但他依然无法看到刺穿了地与月,一上一下的剑身尾端。
他每把视线投的更远时,那黑色的剑锋就会以同等的速度蔓延开来,直到超越阿尔特修的视线为止。
这是可以因对手的能力大小而增大的,性能单纯的魔剑。
能做到这点的原因,是因为它吸纳了这片宇宙‘全’的力量。
精灵回廊是构成一切的源头,星球是它显现的载体,这最强之力足以概括一切,在神灵种的神髓投入后更是达到了极致。
但这仍然不完美,所以罗兰的心之光终究无法同时覆盖两个剑尖。
只有将因它而间接诞生的生命,那些生活在星球上的种族们体内的性质,精灵也纳入其中,才能形成这无形无质,封闭的混沌之源。
站在顶端,以剑锋阻挡一切灾难与绝望的救世主。
位于末端,亲手将这份希望的根基臻于完美的民众。
魔剑·斩击皇帝。
真是没有比这個更适合的名字了。
阿尔特修的心脏极速的跳动着,看着那缠绕于斩击皇帝周遭的青色灵气。
那并非从刀身释放之物,而是被斩击皇帝所切开的天空,将荒废世界上的灵骸全部斩断而露出真正的天空与宇宙
——在那缝隙中令人们窥见的,正是斩击皇帝的真正威容。
阿尔特修握紧了手中的光辉之枪,感受着自己身躯上抑制不住的颤抖,狂笑起来。
这份颤抖是因为敌人的强大而发自内心的恐惧,是对罗兰让自己等待了如此之久的怨恨,是怒火与斗气夹杂的兴奋。
心脏剧烈的鼓动着,因为出现了值得赌上生命的强敌而欢呼的鸣动让阿尔特修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仿佛就在下一刻炸裂开来。
看呐,自己的敌人有着将星杯都放在一旁的傲慢,有着将宇宙的法则也要超越的渴望。
能够杀死这样的敌人,或者被他杀死,都让阿尔特修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份幸运。
“来吧!罗兰,来吧!弑神者,做得到的话,就将我的最强踩在脚下吧!”
阿尔特修怒吼着,背后的羽翼在不断的膨胀之中化作纯粹的光芒,以不逊色于罗兰之前的贪婪模样,将一切的能力都纳入体内。
他的肌肉鼓动着,眉宇间勾勒出深深的沟壑,然后,如雷光般一闪而逝,犹如战场上横冲直撞的战车一样,借助陨石作为踏板,化作一道彗星,朝着罗兰疾驰而来!
就算这把剑的力量要胜现在的自己一筹,但初次掌控如此力量的罗兰绝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如臂指使。
可就算如此,阿尔特修也不敢有任何大意,必须用最迅捷,最强大的一击,迅速的杀死他才行!
“无需这么着急,阿尔特修,你就尽情的释放自己的力量吧,我会等到你准备好了为止的。”
就在两人间的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罗兰却淡笑了一声。
“既然还能爆发出比现在更强的力量吧,那就赶快用出来吧,我可不想在聆听的失败时因为那些不甘心而产生不快。”
这样与阿尔特修的举动一模一样,反客为主的场面让他有些好笑的开口。
“你见过我的全盛时期?”
“没有,所以才打算好好的品尝一下。”
“是吗?如此狂妄,要是伱因此而败北,我可不会有半分留手的!”
“啊,关于这点没关系啦,如果只是以现在的你作为敌人,这是不可能的”
罗兰笑着低语道,“——毕竟,你很弱啊。”
“弱?”
即使知道罗兰是悖逆的常识的奇迹,阿尔特修依然无法抑制的笑了起来。
然后,阿尔特修毫不犹豫的击穿了自己的神髓。
“铮——!”
因为没办法对抗,不管是机凯种还是罗兰都没有以贯穿阿尔特修的神髓为目标。
最多也只是将它剥离,或者用封印使其沉睡,但不活性化的神髓,只是失去了概念的规则,同样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以自己积攒万年的最强作为祭品,在神髓彻底毁灭的这段时间内,如果他杀死罗兰,作为战利品的星杯就可以弥补这一牺牲,反之,如果就此死掉,阿尔特修也会得到至高无上的败北与幸福。
而罗兰也意识到了阿尔特修的想法,嘴角间勾勒出了与阿尔特修相同的弧度。
想找一个好对手尽情的释放自己的力量?
真巧,我也一样。
而且,与孤注一掷的赌上性命的阿尔特修不同,罗兰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紧张,只有着想要试验新能力的好奇。
走到这一步后,在这个世界中,眼前的敌人已经毫无威胁了。
幽蓝色的光辉在罗兰的手中炸裂,宇宙中的洪流如同受到了指引一般,化作幽邃的流星不断涌来,然后迅速消泯于剑身的黑暗之中。
而在这源源不断的瀑布接近枯竭的时候,斩击皇帝就如同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
之前那具有压迫力的轰鸣销声匿迹,取而代之是如同冰层碎裂一般的清冽声音。
“斩击皇帝,”
罗兰举起了手中的魔剑,低吟着终末的言灵。
“——放逐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