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桥道:“是个陌生的中年人,说了这些话就离开了,我们也不好阻拦。只能等二公子回来,再将一切告知。”
宇文晔倒也并未继续纠结这个人的身份,只想了想,然后说道:“来人应该是要告诉我们,最好不要再走水路。这一段的运河比较窄,也比较浅,我们的船过去,很容易就会落入他们的包围。在运河上一旦陷落,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穆先道:“所以,我们要改走陆路?”
宇文晔道:“我本来也有这个打算,过了宋州,就上岸走陆路。只是——”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
路上要比坐船更颠簸得多,别的人还好,可商如意身体孱弱,这样的舟车劳顿只怕对她会有不好的影响。
可现在,已经不是能选择的时候了。
宇文晔想了想,道:“你们立刻上船,把船上的人和东西都带下来,莪们改走陆路。”
两人立刻道:“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窗上的帘子软软落下,将原本洒在脸上的阳光也隔挡在外,而商如意在晦暗的光线下,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虽然无声无息,可宇文晔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向她。
两个人的目光,又一对视。
但这一次,两个人都很平静,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对峙,甚至濒临决裂的态度,宇文晔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问道:“你都听到了?”
商如意轻轻的点头。
宇文晔道:“接下来的路,可能会难走。”
商如意道:“我撑得住。”
“……”
不知为什么,简单的话语,却让宇文晔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反倒是商如意,浅眠了这一路,虽然没有恢复太多体力,可她还是比之前清醒了一些,甚至抬头看了看透过帘子缝隙照进来的阳光,然后说道:“来传消息的人,是雷家的人?”
“……!”
宇文晔看着她澄清明亮的双眼,只觉得心又跳了一下。
但他脸上仍旧平静,点点头:“应该是。”
商如意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知怎的鼻头有些发酸,但这个时候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让她伤春悲秋,怀念故人,她又抬头看向宇文晔,轻声道:“可是,梁士德和萧元邃为什么要拦我们的路?”
“……”
“他们总不会也要跟范承恩一样?”
宇文晔摇头:“他们自己都是叛军,谈不上要为皇帝报仇。”
商如意又道:“那,是萧元邃——”
宇文晔冷笑了一声,道:“我跟他的旧账,迟早都要算。但,梁士德应该不是个会为了帮他算旧账而出兵的人。”
“……”
“他们相聚,应该还是以利为先。”
说到这里,商如意的头脑更清醒了一些。
她想了一会儿,道:“难道,还是因为爹——”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即便没说完,两个人也都明白。宇文晔看着她,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也是跟父亲起兵的事有关。”
商如意的眉心蹙了起来。
虽然盛国公起兵的确是件大事,但从整个大局来看,各地叛军风起云涌,盛国公的起兵不过是其中一股比较大的势力,还完全不到能左右天下,让世人都瞩目的地步。
为什么,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
就在商如意费力思索的时候,突然,紧蹙的眉心被揉了一下。
她一愣,抬头,就看见宇文晔伸手在她眉心一揉,帮她展开眉间的褶皱。他低声说道:“这些事,你不要太操心。”
<b/> “……”
“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你应该好好的休养身体。”
“……”
明明两个人已经把话说到那个地步,可他还是依然故我,甚至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商如意咬了咬下唇,立刻便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可宇文晔的双手紧紧的钳住了她。
商如意道:“你——”
宇文晔却不接这话,又接着说道:“过了宋州之后,前面就是汴州。再往前走,就是东都,梁士德和萧元邃布下的兵马,应该就是在那段路上。”
商如意不想理他,可这段路也涉及到自己的安危,她出了几口气,才沉声道:“我们不走水路,不是就能避开他们?”
宇文晔道:“萧元邃是个很谨慎,思虑很周密的人,他就算不知道有人会来给我们报信,也未必不能猜到,我会在过了宋州之后改走陆路。”
“……”
“如果我没猜错,除了在运河上布下兵马,他们应该也会拦截道路。”
“……”
“所以,就算改走陆路,我们也未必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商如意的心神被他一牵,忍不住抬头看向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