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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山西巡抚

张煦看了儿子一眼,“你呀,不需要为我鸣不平,他们都是井底的蛤蟆,随他们说去,要说萃臣的能力,也是举朝上下数得着的,就是跟着李少荃(李鸿章)、张香涛(张之洞)等一派洋臣学的就喜欢搞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儿子听说胡藩台不仅颇得李中堂的器重连太皇太后也颇多赞赏。”

“如今朝堂之上对这些搞这些乌烟瘴气的洋玩意的人过多偏爱,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老祖宗教导我们诗书传家,忠用体国,乃亘古不变之理,学什么中体西用,耕事问农,用事问仆,本应是各司其职,西洋景再花哨解决不了眼前事,唉,不说了,幸得萃臣也是知进退的人,在山西没有玩那些花花哨的事情,至于名势,我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早已是身外之物,随它去。”

张赞安低头思索一会,抬头轻声说道:“听说浙江最近不稳,洋人也闹,地方上也是闹个不停,不是洋务就是织物出口,矿工闹饷,洋人闹着多开口岸,这种事情往年都是张香涛,左季高这类通洋务的人前去处理,现在左季高(左宗棠)故去也有七八年了,张香涛、刘岘庄(刘坤一)老迈,李中堂顶天支柱,数来数去也就也就胡萃臣能前往了,估计也就几个月的光景,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到时候,山西还得靠父亲辛苦啊!”

“唉,本想着残喘余生,奈何朝政多艰呢,到时候你帮着为父多操劳一下吧。”

就等着这句话呢,“哎!”张赞安高兴的心脏都快跳到喉咙口了,以后胡聘之一走,父亲不能用事,那山西还不是他张赞安说的算,想想自从胡聘之来了山西之后,自己就没有体会那种众人威服的权力,这玩意跟大烟似的,一段时间不吸几口,真是想念的紧。

当张赞安正思绪飞扬,畅享未来好时光的时候,管家突然来报,“布政使大人前来探望老大人”甭管张煦对胡聘之印象如何不好,但是同级官员过来拜见,当然要以大礼相待,吩咐儿子开中门,亲自去迎接,自己在老仆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胡聘之在身侧张赞安的指引下,来到后堂大院,看到张煦弓着身子在仆人的搀扶下站着迎接,当即三步跨作两步,走到身前扶住张煦,口中直呼:“这可如何是好,竟幸得南浦公劳身相迎,下官受之有愧。”

“何愧之有,你我平阶,同为朝廷看护山西,老朽病体残躯,幸得萃臣襄助,尤其这些日子越发老迈,政事都压在萃臣身上,老朽真是感激不尽呢。”

胡聘之扶着张煦坐好,自己在旁边落座,张赞安已将茶水奉上,“晚辈能在山西南浦公的面前聆听教诲,不知道是何时修来的福分呢。”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均哈哈大笑。

张煦笑着说道:“萃臣学的越来越滑头啊,萃臣是湖北人,却学会了山西人的狡猾了,看来入乡随俗,在这里也有说道。”说罢,用手指指了指胡聘之的嘴。

胡聘之笑了两声,“今天过来主要向前辈禀报两件事,”虽说两人是平级官员,但是毕竟明面上山西巡抚是主官,本来事情自己做主即可,胡聘之还是秉承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态度,再者张煦毕竟是官场老人,那是和曾李张左四大重臣一辈的官员,身为晚辈,自然是奉上为好,“第一件就是朝廷在山西开办矿场,钢铁厂,需要大笔的银两,这笔钱朝廷出三成,其余的由山西各豪商募集,但是朝廷要占六成的分子,其二就是肃匪,地方不靖,矿厂商行都不稳,这匪患主要是两方面,一方面是晋北的蒙匪,聂功亭(聂士成)四处游方,晚辈打算交与周副将的三千团勇以清水河、宁远和太仆寺向北清扫百余里,肃清山西到切克图在我方境内的匪患,同时方便铁矿运输,在切克图的晋商票号众多,也是给予晋商方便,至于晋西南,我大致提升可三名把总,允许其当地招募乡勇训练团勇,靖清山匪和从陕西过来的乱民。这是晚辈写的条陈,请前辈过目。”说罢,从袖口掏出一叠章本,递给张煦。

张煦接过章本,看也不看,放在茶杯一侧,说道:“萃臣也是老成谋国之人,老夫自是信得过,你只管去做,老夫病体缠身,政经事物是处理不了,但为萃臣撑腰,还是能襄扶一二,萃臣只管去做吧。”

胡聘之要的就是这句话,喊加油也是朋友,总比遇一钉子好,张煦身体不好,胡聘之不好久待,一会便告辞了。

杨旭接过朱志远记录的顾家作恶的行径,看都没看一眼,交给了身边的薛成章,“老薛,你看看,再给润色一下,然后悄悄的去衙门吏房把告顾家作恶的档案全部整理一份,交给我,我有大用。”招手让薛成章走近些,低头轻声续道:“事情不妨写的更加败坏一点,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通匪。”

薛成章大惊失色,猛地抬起头,惊诧道:“通匪?这如何写啊?”

杨旭让朱志远退下,端起茶杯,“怎么不能写,这东西南北通衢之地,不是乱民就是贼匪的,他一个县丞不通匪,怎么会如此安稳,再者说,就算是没有,这三十年当差的,怎么会不接触到,写上去,事情大略的写,上面会相信的,就算是不相信,布政使大人也不会愿意看到一个作恶小吏身家千顷,安度晚年的。”

杨旭依仗是对人性的了解,甭管是好官还是贪官,刚上来总想给自己找了彩头,人要名树要影,摆一摆官威才能震慑众人。有品阶的官员当然不好随意拿捏,同窗师长一大堆的关系,但是这种地方小吏却是衣袖上的苍蝇,拂袖一摆。胡聘之是个有抱负的人,官声也不错,对杨旭的印象相当不错,而且很正面,那他就绝不会不相信自己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