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人住,就是孤单,虽然赵河的一家人住在东厢,但是杨旭跟赵河这家人真说不到一起去,除了吃饭的时候赵河的女儿小丫来叫自己过去吃饭,其余的时间都是杨旭自己思绪飞扬的时候,这时候农村的女人很多没有名字,像赵河的女儿,一直是“小丫、小丫”的叫着,长大出嫁就是“某赵氏”足矣,至于赵河的媳妇“翠儿”,其实就是从小到大喊的乳名,小丫马上六岁了,赵河的意思没有想让小丫上学的打算,这时候家里富足的男孩上的都是私塾,女孩一般没有入学,除非是家里有钱请先生,光是束脩就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承受的了的。
吃饭的时候杨旭把请先生的事情跟赵河说了说,谁知道平时的言听计从的赵河直接的就给否了,说女人家家的长大了嫁人就得了,在家也是织布种地,最多好一些嫁给一个有钱的地主,生孩子养娃也不需要认字啊!看见赵河媳妇在旁边低头附和,杨旭一脑门子白汗,人站的高度决定了自己眼界的高低,像赵河这样的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大潮,他决计是想不到二十年后的社会环境的巨大变革,杨旭知道但是他不能像傻瓜一样抓住一个人就说十八年后清朝被推翻了,民国的社会允许女人读书了云云,幸好在这个社会是父权社会,是长者为尊的社会,杨旭完全没有必要去说服一些人,直接决定就行了,长辈的话完全就是命令。
“明天你去衙门的时候让老薛帮你找个先生过来,薪俸三两,我出钱,顺便让这隔壁院子小子都跟着学,每个月要学会二百个字,你也一起,不识字以后都不懂得怎样打仗!”杨旭的一番话让赵河整个表情扭曲,在赵家甸杨旭教导战法的时候,赵河就属于囫囵吞枣,说不出一个四五六来,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理解力有限,之所以要教赵河赵江兄弟俩是因为说起来完全是便宜侄子,这个时代兵员往往是亲戚、同族、同乡三者最为可靠,基本上国民政府时期九成的军阀都是靠这些人撑起来的。
懒得理会赵河的不情愿,正在这时,朱志远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脸上有些着急,杨旭端着茶杯看着他,到了身边,朱志远瞅了一眼赵河两口子,杨旭有些不耐烦,“有话就说,还有外人吗?”
“家里婆姨刚才在门口听到隔壁张家的小姐一会哭闹,一会哭喊着要上吊,你是不是去看看?”说道最后声音低了下来,赵河两口子也疑惑的看着杨旭。
“都看我干什么?这个时候我一个大男人适合出面吗?”杨旭指着赵河家的说道:“翠儿,去隔壁看看!”
翠儿顿时慌了,“六叔,我又不认识张家小姐,咋说话啊?”
杨旭知道自己也是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不太好甚逼着,一个农家妇女和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是有些说不上话,杨旭也是心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指着朱志远,“叫你媳妇去听仔细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正说着朱志远的媳妇小碎步跑了过来,“老爷,张小姐要嫁到西安府,听着意思是不情愿,正在家里闹呢!”
话说这事情还得从西安府说起,以前张月菀的父亲与西安的马家马顾明是拜把子兄弟,两人即是同乡也是同窗,又是同年中的秀才,二人相交甚笃,随后拜了把子结为异性兄弟。各自有了子女遂定下了娃娃亲,谁知道事情就此起了转折,张月菀的父亲身体一直不是太好,乡试上场的时候,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但是马顾明却是榜上有名,再加上家庭使了助力,一时官运亨通,到今天已经是西安府的正四品同知,反观张家,张月菀的父亲没有撑过几年就去世了,两个小的原来靠着远在京城的伯父接济,勉强度日,马家一边是嫌弃一边是不闻不问,待到儿子长大准备成亲的时候,谁知道这小子在西安府的名声臭大街了,不学无术、溜猫逗狗,把妓院当家了,尽管马顾明给儿子买了监生的名头,依然堵不住其恶名狼藉。
这不马家寻思着张家远在山西,必然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声,再者说,听说张家的大哥原来在京城做事,想必也是官场中人,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便打发家里的族叔到乡宁来谈婚事,顺便定日子。
对于婚约张伯芳不好说什么只好答应,已故父母的约定就是死定,张月菀虽然是心中不满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咽了,转折就出现在张月菀的大哥张展瑜回西安参加秋闱,这马家的公子是监生的身份同场参加乡试,同年之间谁的名声如何都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马家公子在因为喝花酒险些误了进场时间,在西安的秀才圈子里名声越发臭不可闻。
回到家把这消息一说,张月菀原本就不愿意这一下更是宁可一死也不愿意嫁去西安了。更是把马家的族叔推到门外,张伯芳也没有好办法,权力再大你也打不过传统,家族法理。袁世凯当年推翻清朝统一半个中国又能怎么样,自己的母亲死了想埋在父亲家族的墓园,但是袁母是妾室,袁世凯是庶出,嫡出的大哥就是不准,袁世凯都跪下磕头照样没用,最后自己找个块新地方给母亲砌坟。同样的道理,这订婚就等于和结婚少一道门槛,人家找上门来,你说什么都没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个道理在那个时候就是王道。
张伯芳托了杨旭的福,身体最近是爽利的很,但是就是这件事情把自己搞的一个脑袋两个大,又把马家的族叔请进门里赔礼道歉,坐着喝茶想办法。这时候一脸乱发脸色苍白的张月菀跑到正厅,完全无视马家人,跪下自顾自地说道:“我有件事没告诉你,有几次我去了隔壁,和隔壁的人有了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