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还没站起来,爽利的话音先入了耳。“民妇今个刚起床就听到屋顶上的喜鹊喳喳叫,就知道今个准有喜事发生,刚到大街上就听到您老要找媒婆,这成人之美的事,还就非民妇莫属了,在大老爷面前我还真敢夸口,在这乡宁县里,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光是民妇牵线的就有九九八十一桩,这婆家娘家没有不满意的……”
这尖牙利嘴的套话真是张口就来,杨旭脑仁子直疼,连忙招手打住,“就你了,姑娘是隔壁张家的,要是成了,老爷我给你一个大红包,去吧!”
这谢秦氏一脸的喜色,站起身一打手,“大老爷您就瞧好吧!”
给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媒婆搓着小脚离开了。
这媒婆原想这事情多简单,县太爷模样英俊,人也长的高大,就是没有官身这姑娘也得上赶着提亲啊!这张家也没听说是什么大门大户的人家,此事一说,两好合一好,事情就成了,自己这个牵线拉煤的还能少了自己的好了,满脸喜色的登张家门,把来意一说,门房直接把人轰到了大街上,这下媒婆傻了,不明白出了什么一档子事?
在县太爷面前说了大话了,这下真连门都进不去的话,那这脸在乡宁算是丢光了,媒婆一咬牙不行,硬不行来软的,在张家门口大呼小叫,“这媒人媒人牵线拉媒,这是喜事,哪有不让媒人进门的,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这行在哪里,不行又差在哪里,什么话都没有,就拒之门外,在哪里都没有这份道理……”
管家在内院听着清清楚楚,真要是嚷嚷的满城风雨,那张家以后的脸面还真不太好看,连忙禀报老爷拿主意,张伯芳虽然人在正堂,但是外面发生的事情倒是清清楚楚的,门房的做法就是自己的意思,寻思了一下,管家说的也是,这大白天的惊扰的四邻不休,倒是不好,赶紧把人叫进来。
谢秦氏大摇大摆的走到内院,一脸的骄傲,你看老娘还不是进来了,看到张伯芳坐在正厅里喝茶,上前行了一个福礼,还未等张伯芳张嘴,先出了声,“张老爷,老妇在这里恭喜您老得此良婿,隔壁的县太爷托老身给您家姑娘牵个线,不知您老怎么个意思?”
张伯芳净面素脸,目无表情,清吐出三个字,“不同意!”
把媒婆噎得一脸猪肝色,“我说张老爷,您是没看上县太爷哪一点,县太爷人那是没说的,又没娶妻整个县城都知道,要不您先和您们家姑娘商量一下,再做个决断?”
“不用商量,这事情老夫做主了,你回吧!”
“这位老爷不是我说您,现在这年景这登门登对可是不好找,尤其是这年轻俊才,俗话说的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这嫁娶婚事虽是父母之命但是您老也得问一下姑娘的意思吧?”谢秦氏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屁股跟生了根似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喋喋不休。
张伯芳还真没接触过这种人一时还真无言以对,不过他对杨旭是真的恨上了,不管他是不是增药救了自己,败坏了一个女人的名节,这事情怎么说也不能轻饶了他,但是如今的身份还真有点拿捏不住。在加上身边这个女人的烦躁,张伯芳张手要家厮把小姐叫过来,让她处理。
张月菀虽然气着了伯父,但是心底还是盼着事情有个转机,究竟自己不能呆在家里一辈子,快步迈进了正厅,还未说话,旁边的一个中年女子站起身来,双眼直直的盯着自己,没由来的说道:“这就是您老家的姑娘,出落的真水灵,怪不得县大老爷都迷得拔不动腿了!”
张月菀微微的给这个女人搭了一下礼,便转向张伯芳,“伯父,不知道唤侄女过来何事?”
张伯芳拿着茶碗盖朝媒婆的方向一撇,“瞧见没,隔壁叫过来,问你愿不愿意和隔壁接亲呢?这不等着问你的意思?”
对着伯父一居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家道伦理,这里有女儿家什么事,万事由伯父做主就是了。”
张伯芳放下茶碗对着媒婆说道:“听清楚了,我做不做得了主?你回吧,对隔壁那户人说,熄了这门心思。”
媒婆一看事情要坏,开始转头规劝起了张家姑娘,“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你不清楚这年头找个像样的男人是多难的一件事,东头老许家的女儿嫁给老李家的公子,那公子有颤病,没过半年就死了,这没儿没女的,婆家一方面埋怨克死了自己的儿子一方面还不准改嫁,你不知道受的那个罪哦,守活寡,这样的事情我跟你说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咱说咱这个县太爷要模样有模样,要身家有身价,你说整个县里瞅瞅有几个能赶得上的,这才二十郎当岁就是县太爷了,说句实话,这样的人你错过了,你就后悔去吧……”这唾沫横飞,连珠炮似的,但是张月菀静静的站在一边,不说一句话,仿佛跟自己无关似的。
张伯芳心理明镜,自己这侄女平日里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现在默不作声,不就是想让自己表个态嘛。放下茶碗,“菀儿,说说吧,你要愿意我不拦着!”
张月菀一脸的平静,轻齿说道:“我愿意待在伯父身边,服侍伯父一辈子。”
张伯芳笑了,自己真是斗不过这个侄女啊,对着媒婆说道:“叫那个混账县令到大门前跪下认错,什么时候我觉得有诚意了,什么时候答应!”说完站起身来,回内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