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刚过五更,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王贵就从床上爬起来,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上工的农具,媳妇也要从床上爬起来,“孩他爹,咋起那么早呢?”
王贵心疼媳妇,又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孩子,小声说道:“这上工有早饭,棒子碴子青菜粥,去晚了,那帮子人连汤底都不给你留,你再睡会吧,等天亮了,把我拿回来的粮食也捣鼓点青菜熬粥喝。”
媳妇有点不舍得,“咱农户人,忙的时候吃两顿,闲着的时候一顿饭就够了,昨晚吃你带回来的饼子和肉菜,现在还撑呢,不吃粥了,等你下工吃你带回来的饼子,这粮食攒起来以后省得拉饥荒,孩儿还小,以后能吃着呢。”说罢,看看旁边熟睡的两个孩子。
王贵仰着脸看看前门后院这破土拉碴的地方,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要是天天有徭役,该有多好?”
“孩他爹,魔怔了吧,哪有人盼着徭役的,也就是现在的县老爷好,换一个试试?不从咱身上扒下一层皮不算完。”
王贵叹了一口,“是啊,”想了想,转头说道:“听说这县老爷也是咱乡宁人,听说家里的田地老大的一块了,我寻思着要不咱这三亩的破地卖了,给县老爷当长工去,再不济咱租他的地种,上回县老爷到工地上看咱们,我瞅着人和气的很,这样的人对待佃户肯定也不赖。”
“当家的,听你的,一个县老爷能到工地上和咱们这帮泥腿子混在一起,这样的老爷差不到哪里去,再说咱家以前吃过几顿饱饭啊,也就是这几天你带回来的,让咱们娘几个吃饱了。”
王贵属于心疼家里人的那一类,一天的饭食就指着早上的粥和半块锅盔、半碗菜,平时中午剩的半碗菜和晚上收工的那顿菜装在葫芦里连着省下的一块半锅盔带回家,硕大的锅盔一个半加上一碗半的菜整好解决家中娘三个的吃食,而另外给的两斤粗粮就当是赚的存粮了。
打开院门刚到路上,雾蒙蒙的对方过来几个人,王贵连忙打招呼,“三哥,狗子,小六,都起的早啊?”
那个唤做三哥的回道:“不早的话,再晚这棒子碴粥喝不到了。”
小六接口说道:“是啊,同样是棒子碴粥,咱家烧的就是没有工地上的好喝。”
王贵“哈哈”大笑,张口损道:“那可不,你既不舍得放棒子面、青菜,又不愿意多放盐,可不是清汤寡水,能好喝吗,瞧咱工地上的粥,棒子面掺了点红薯面子,加上青菜碎,稠得快搅不动了,又大把的撒盐,那味道能不好嘛!”
“贵哥,可别说了,我口水快下来了,咱们快点抓紧喝粥去。”几个人哈哈大笑,不过脚步加快了许多。
杨旭一大早来到工地,主要担心工期内完不成,即使完成了质量不好,那也不顶用,秉承着现代社会的经验,县太爷来到工地不作作秀完全不符合为人民服务的标准,一排过去四十个大锅煮着诱人的粥,这是花自己的钱所以找了书吏在旁边监督,杨旭还是有些不放心,清朝末年官、吏贪婪的恶名可是如雷贯耳,特意把赵老汉从赵家甸找过来在旁边看着,同时赵老汉带着一帮子熟悉的村民把持着工地上饭菜的进货渠道,进出的钱粮由书吏记录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