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轰鸣声,尖叫声,四面八方响起。
无论是人还是妖怪,其实都难免有一种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情感,就比如那个梨花树,用着独一无二的高度优势,十分清楚的旁观了这房子坍塌的整个过程,它的恐惧上升到了具体细节,在坍塌完成的这一刻达到顶峰,所以它的尖叫声也最大。
梨花精,其实原型是个蜜蜂,这也就表明,它的尖叫与众不同——声频不同道,以至于就连蓝先生和绿衣都撑不住,蓝先生短暂的晕眩了一下,而绿衣则一声不吭,直接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低头看过去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身段苗条的姑娘?只剩下一堆纱衣,仔细看,里头还有个口吐白沫抽筋的小蛇。
蓝先生还没来得及弯腰把绿衣捡起来,就见尘埃滚滚中,一道影子飞快的从中跃出,不光逃跑,还十分伶俐且头也不回的朝着周围打出一道道寒冰箭,蓝先生侧身闪开,只这一瞬的时间,那道影子已经来到眼前,对着他继续射出一道寒光。
蓝先生目光一凛,一手讲绿衣和小蛇收入袖中,另外一手顺手一接,就把那道射向他的寒冰握在了手中,反手朝着对方投掷过去。
那影子没躲,也没时间多,直挺挺的接了,令他惊讶的是,那个寒冰似乎认主一般,竟然在落到对方的前一刻就化为了云烟,等到随着惯性落到对方身上的时候,只有一阵轻飘飘的风。
对方速度极快,趁着蓝先生诧异时候,闪身离开,蓝先生听到一声轻笑,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这一番变故,发生在转瞬之间,速度快到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所以直到身影消失很久,原地却没有恢复该有的平静。
反而更乱了。
原本因为顾及和惧怕蓝先生,周围妖怪的吃惊尖叫等等还透着含蓄和恐惧,如今当事人走了,这下简直是反了天。
仗着自己的高度优势目睹了这一切的梨花树依然在尖叫,就如同孩子的哭声一样,一个就能带起一大片,于是竹篱笆,磨盘,水井等等都在跟着尖叫。
尖叫到一半,其中那个掉光了牙齿的竹篱笆费劲的让牵牛花给它捡回来两颗牙费力的安上,然后结道:“房子!房子你死了吗!!?死透了吗?!”
那房子没任何动静。
或者说,与其叫房子,倒不如说是一堆土堆。
这房子,是用泥巴,稻草,混合在一起,然后整合在竹子打成的框架上,再在屋顶铺上稻草搭建而成的。
他们是妖怪,又不是人,房子不要求遮风避雨,所以有个模样就行,至于什么地基,砖石,风水等等,根本没有考虑。
轰然倒塌之后,地面上也就只是一堆被太阳晒干的泥巴和腐朽的稻草。
很久之后,也不知道是被尖叫声吵醒还是如何,泥巴和稻草的狼藉中有了一些动静,很细微,像是泥土中种子发芽的声音,非妖怪,不是人耳能及者。
这时候,一朵梨花小心翼翼的飘落到了废墟上,小心翼翼的贴着泥土问:“节哥哥,你还好吗?你死了没有?还活没活着?”
过了很漫长的时间之后,那坍塌如废墟的屋子下才有一个很沉闷的声音响起:“我——没——有——事——情——的.......”
声音很长,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从这头,蹦到那头,那朵花的位置,清晰的发出一个“事”,然后在前方,才有一个“情”。
那朵花放下心来,小声道:“......没事就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