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痒,触碰到皮肤的时候,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杏花随着掉落而一同抹洒他皮肤上的花粉。
这样敏锐的触感,需要新生的皮肤方能察觉。
他小时候确实可以这样,摸到一片花瓣都能够感觉到这个花瓣是新还是旧。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个令大人都头疼的毛病,就是他喜欢花,但是同时又讨厌花粉。
并不是花粉会让他不舒服或者皮肤发红发肿,而是因为他觉得花粉接触到他的皮肤上让他不舒服。
花粉看起来很细,实际上也很细,比灰尘还要细,所以会让他觉得很难缠,一旦接触,想要擦掉,反而会越陷越深。
有一会他甚至都急哭了,一边用小手使劲的擦,一边掉泪珠子,嘴里嘟囔:“花粉要钻进我的汗毛里啦!呜呜呜......”
他害怕极了,害怕花粉钻进汗毛把他整个人染成黄色的,像个刚出生的毛茸茸的小猴子。
越想越害怕,然后哇哇大哭。
等到长大,他逐渐对于这一切就感到好玩了。
九落山上有很多花,四季都有花,只要你想,寒冬时节大雪纷飞时候,也能用术法令桃数开花,欣赏落英缤纷美景。
所以九落山上几乎到处都有花,也有花粉。
最常看到的景象就是上山的台阶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花瓣,风一吹,那些花瓣打着卷儿如海浪一般。
若是还害怕花粉,沐之秋就不用干别的了。整日闭门不出算了。
但是今日,在那样一朵平平无奇的杏花落到他手背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想要甩开,厌恶的是甩开。
于是他真的这样做了,甩手的动作让他的衣袖触碰到了木门,木门随着那一点力量无声无息的敞开了更大的一些空间,以至于沐之秋能更完整的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他看到院子里,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东西。
是一个......小妖怪?
那是个小男孩子,明显是幼童的模样,穿着细棉生丝刺花褂子,脚上等着一双小皮靴,原本圆鼓鼓的脸上黑一道灰一道,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不知道从哪里玩闹过来的,他此刻站在院落中央,仰着头,微微张着嘴,不知道在看什么。
沐之秋顺着那孩子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阵风。
沐之秋起初有些警戒。
毕竟这凤凰结界里头不可能有一个真正的孩子,但是这里的精怪变化又是只能根据见过的人的模样变化的,以现实条件看来,这些精怪是没有可能接触到这样打扮的孩子的。
俗话说,人不可能想象出没见过的东西,同样,精怪也是如此,茹毛饮血,尚且还只会用工具吃喝抵御的精怪,根本想象不出来人会从蚕的嘴里抽出细细的丝,然后做成一块布,更加不会想象到把见过的花草动物绣成花样到布料上的样子。
那孩子穿的料子,明显是苏州织造局出的苏绣,选的料子也是锦缎,那小孩怕热,穿单纱褂,看他脚上的靴子上能猜出来,小孩的时节应该是五月初左右,若是六月,不光穿单纱,还会换成青缎鞋袜。
这......太像一个人间的孩子了。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沐之秋被眼前不可能的组合激地浑身骨头都要疼,他缓缓走过去,单手背在身手,结了个守护印,然后才开口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