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提壶倒茶。
程木槿默默看着,直等到他为二人斟茶完毕,这才轻声道:“侯爷有话还请讲,五叔叔还在等我,东宁不便久留。”
郑修闻言,正欲端茶的手便顿住了。
他抬起头来,慢慢收回手,重新端正坐姿,默默看着程木槿。
一双凤目深不可测。
程木槿亦是身姿笔直,容色淡淡。
二人就这样静默了片刻后,郑修才轻声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程木槿轻轻颔首:“已是痊愈了,多谢侯爷垂询。”
有孟大在,不必多问他怎样知晓。
郑修微微颔首,略一顿,又问:“你可是怨怪我?”
怨怪什么也不必问。
程木槿淡淡道:“我若说没有,那是敷衍侯爷,若说有,那也不全真。”
郑修微微一滞,又问:“哦?此话怎讲?愿闻其详。我擅自请圣旨娶你为妻,东宁难道不生气吗?”
程木槿定定看着郑修,语气依旧淡淡。
“侯爷言重了,侯爷身系永宁侯府,做事自有颇多考量,东宁不敢怨怪。”
话至此处,她的一双大大杏眼便直视郑修。
语气淡淡嘲讽:“只是东宁乍闻此事时亦是十分震惊,未想到侯爷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倒是吃惊了一下。”
郑修闻言,长眉挑动,微微勾唇一笑,可随即便只一瞬不瞬地盯住程木槿看,凤目深深。
程木槿只觉一股威仪压迫之感扑面而来。
这还是郑修第一次这样看她。
程木槿暗自深深呼吸,定住心神。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刻,那些刚刚还如鲠在喉的不甘心不欢喜不愿意,就仿佛冰消雪释一般,全部消失不见了。
她豁然开朗。
事已至此,任何自怨自艾怨怪他人都于事无补,她必须去勇敢面对了。
于是,程木槿一双杏目亦是淡然直视郑侯爷,毫不退缩。
正容道:“东宁本是蓟州一平民之女,初来京城,和祖母以卖饼为生,见识浅薄,后祖母去世,东宁一人孤单无助,又遭恶人觊觎,幸得侯爷星夜驰援相助,才能得脱魔爪,东宁感激不尽。”
郑修默默听着,面色不动。
程木槿微微垂目,道:“之前是东宁过于轻慢了,以为侯爷之恩东宁自能偿报,可经历了几多世事之后,东宁懂得了,有些事情并非所想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