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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相煎

李卓雄之前都只朝着李寞才发泄,因此寒若若和李飞虎只是作壁上观,可一旦话题涉及到“铜丝蛇祸”的主谋,他们二人也不得不插足了。

李飞虎磨了磨牙道:

“若若姐,还是直接把他勒晕带走吧,这家伙疯得差不多了。”

寒若若也点点头,刚要动手,就听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寞才道:

“托你的福,大哥,我的确已尝过濒死的滋味了。”

他的语气平静如常,简直不像是和亲生兄弟撕破了脸皮,倒像是在平和地聊家常,他以这样温和的语气和李卓雄说道:

“可我还是活了下来,反而现在要死的是你啊,大哥。”

李寞才一口一个“大哥”,说得李卓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可他的话和身上不断收紧的晃金绳都在强调这一事实:

他李卓雄,就要死了。

他供出了事实,或许能在寒若若手下多活一会儿;可去到史莱克后,他又会有什么下场?他会被如何对待?如何处置?

光是想着可能的后果,李卓雄的脊梁骨就一阵颤抖,他终究也只是个凡人而已,连稍加施力的晃金绳都撑不住,能撑得住什么?

而接下来,李寞才走过来,蹲在了李卓雄的跟前。李卓雄被晃金绳锁得动弹不得,只能趴在地上,被迫仰视着这个瘸子弟弟,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哥,你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挖空心思都想要除掉我,就这么想要当家主吗?你明明可以和父亲好好商量,哪怕和我说,我也愿意让出当家的位置。”

他说得情真意切,却让李卓雄目眦尽裂:

“‘让’?那本该是我的位置……”

“——可惜的是,你谋划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最终还是没有改变结果。”李寞才摇摇头:“父亲之所以不选你,就是因为你太过激进和冒失,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作茧自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看着李卓雄那副狰狞的怒容,像是宣判一样地落下一句:

“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我们把戏演到入土,也好过你如今自取灭亡的丑态。”

“……”李卓雄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兄弟,额头青筋暴起,喉头甚至溢出血丝,他大吼出一句:

“李寞才——!!”

控制着晃金绳收紧的寒若若忽然一滞,感应到了什么,对李寞才喝道:

“李先生,别再刺激他了!”

可李卓雄却听不到别的声音了,他只听到李寞才的最后一句话:

“你还是输了啊,大哥。”

李卓雄像是失去了最后的理智,顶着晃金绳就要扑上前去,只想着死前也要拉上李寞才一起!

可他终究只是个凡人,没有魂力的凡人对抗魂斗罗的晃金绳,即便那只是精神上的抗拒,肉体并未前进半分,结局已经显而易见了。

李卓雄的怒吼在半空中哑了火,他的瞳孔一霎缩紧,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痛苦,但却没有惨叫出声,嘴巴首先喷出一口血来。晃金绳的束缚将凡人反抗的身躯层层收紧,乃至出现了骨骼的断裂声,李卓雄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力气,即便寒若若及时松绑,也再改变不了结局。

永临李家的长子,永临运输车队的管理人,李卓雄,已经命丧当场。

李飞虎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李卓雄的身边,还想喂他吃颗保命的丹药,可一探鼻息,终究只是摇了摇头:

“他没救了。”

……寒若若看了眼一旁的李寞才,后者似乎也很吃惊的样子,拄着手杖连连后退了几步,像被李卓雄的死相吓到了似的。

未等寒若若开口,李寞才已先行问道:

“韩前辈,发生了什么?”声音听上去惊魂未定。

寒若若只是看向了那头断气的李卓雄:

“他的精神过于震动,以至于和晃金绳产生了冲突,被晃金绳勒死了。”又扫向李寞才:“李寞才先生,我告诉过你,别再刺激他。”

李寞才的神情似有一点动摇,他只是拄着手杖,陷入了沉默。

“若若姐,现在怎么办?”那头的李飞虎挠挠脑袋,看上去倒不太可惜:“就算已经有了证据,唐突死了人也很难交代啊。”

他简单一席话倒是把寒若若的思路拉了回来。他们此行是为了把李卓雄带回史莱克审判,但要是有了决定性的证据,倒也可代替李卓雄的存在;再加上,史莱克监察团确实有就地审判的权利——这项权利时而让内院精英们能大展拳脚,时而发挥的作用则并不那么正面——寒若若更希望他们对应的是前者。

想通了这点,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寒若若闭了闭眼睛,对李寞才说道:

“我们接下来会搜查李卓雄的住所,带走相关证据,包括他的尸身。至于如何向有关人员解释……”

“我明白,”李寞才脸庞微动,情绪平稳道,“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他又叹息着补充道:“但这件事估计是李卓雄一意孤行,希望前辈们不要为难他的家眷。”

寒若若立刻一板一眼地答道:

“学院有规定,监察团行事不会牵连无关人员,包括嫌疑人的家属在内。”

“……那我便放心了。”李寞才见李飞虎已经扛起尸身,便笑道:“两位前辈,慢走不送了。”

寒若若则是目睹了李寞才短时间内的表情变化,只觉得有些反常——事实上,她怀疑李卓雄的死并非意外。

可最后,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和李飞虎一同离开了李宅,把这空荡荡的、方才发生过命案的房间留给了李寞才一人。

却只见,浓云遮蔽月光,夜空漆黑如墨,唯一一抹亮眼的金色原地伫立了一会儿,也离开了这间长子独享的房间。他拄着手杖,但姿态却称得上意气风发,器宇轩昂,就像放下了心头大石,解决了长久以来的心患一样。

他现在是这里唯一的金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