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吗?”淳于焰冷哼一声,用眼神示意向忠,懒洋洋地道:“呈上来,帮雍怀王妃回忆回忆。”
向忠低着头,呈上一份契书。
冯蕴眼睛一眯,想起来了。
那是当初在涂家坞堡,冯蕴为了云川石墨,亲手签订的合作契约。
其中便有帮助淳于焰“开山辟路,掘出隧道”,让云川石墨可穿山运输的条款。并且表示,必要的时候,自己可以亲自前去查看地形。
冯蕴迟疑一下,道:“不是昨年冬天就已经开始了吗?火烧醋浇,冷热交替,辅以爆破,我记得涂堡主说,进度很快?”
淳于焰微微眯眼,“可如今开凿遇到了难题,就该你出马。”
冯蕴问:“什么难题?”
淳于焰眉梢一扬,“我要知道是什么难题,我便自行解决了,又何须劳驾于你?”
这话说得很没有道理,也暴露出淳于焰居心不在此事。
“世子想把我支开,不让我留在安渡?”冯蕴收敛表情,淡淡地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淳于焰勾唇,“我没那样好心。”
说着低头饮一口茶,拂袖起身。
“明日卯时,我在庄子门外等你。”
“这么急,我走不了。”冯蕴见他双眼冷漠地回扫过来,轻轻一笑,“世子也看见了,我这么多生意,这么多事情,哪能说走就走?这不是为难我吗?再怎样,也要等到四月中旬,矿山见到石墨。”
淳于焰低低一笑,盯着她走近,袍角飞扬间,嘴角扬起一抹不经意的笑。
“眼下多少人盯着你,你是假装不知情,还是真不知情?”
冯蕴面无表情,“有吗?谁会盯着我?盯我有什么好处?”
“废话!”淳于焰几乎要把一口好牙咬碎。
“冯十二,你就跟我装吧。外面谁不知道你养了一只猞猁?那宣平侯的公子,就是死在那野物的嘴里……”
“他是我家养长大的,不是野物。”冯蕴不待他说完,便面目冷漠地看回去,“谁不服气,大可以到我庄子里来找我撕扯,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我只当看不见。”
淳于焰皱起眉头,盯住她看了许久,眼里透出一种难言的肃杀,一直看得冯蕴脊背都僵硬起来,他才突然拉住冯蕴的手腕。
“来,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
冯蕴微微一愣,半晌才迈开双腿,跟着他往前走,没有挣扎。
一直走过了回廊,见邢丙带着几个部曲看过来,淳于焰才丢开手。
冯蕴跟了上去。
从长门庄到云庄,也不过转瞬。
淳于焰脚步快得像风一般,没有停留,径直带着冯蕴去了他的书房。
一排排的书架,无数的抽屉格子,里面放着从各地传来的线报和消息,数量之巨,令冯蕴也为之震惊。
这个云川世子不是一直以懒散轻慢示人的吗?
谁能想到他的经商之道,其实也经营着缜密而复杂的情报来源?
“你看看。”淳于焰抽出其中一封挂着火漆的信函,丢在冯蕴的面前,自己则是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倒茶喝。
冯蕴不作声,默默打开,瞳孔微缩。
这是一封从西京那边传递过来的密函。
大意道,裴獗大军西出苍岩山,追击北戎部落,不料误入陷阱。
北戎部落和李宗训早有勾结,当初北戎突然进犯大晋,便是受了李宗训的指使。
还说,李宗训多年前便开始在苍岩山训练秘密部曲,人数众多,北戎入侵之初,李宗训又特地埋伏了数支叛军在苍岩山以西。那里高温、干旱,气候恶劣,还有尘暴,难找水源,难以识路,大军一旦误入,没有人引路,寸步难行。
北戎军和李宗训叛军,在这里扎了一个大口袋。雍怀王从允许奔袭数百里,本就精疲力竭,突围时恰好遇上沙尘暴,李宗训叛军趁机从背后偷袭。
前无道路,后无援军,裴军大败,死伤无数,雍怀王恐已遇难。
西京朝廷得到消息,已经派人前往苍岩山核实……
“一旦此事为真,冯十二,你可有想过,长公主会不会放过你,宣平侯、平城元氏,又会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