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獗出来,冯蕴正安静地躺着,认真看书。
裴獗:“不是说早些歇了?”
冯蕴道:“脚痛,不太好睡。再说了,我明日哪里都去不成,横竖是要躺床休息的,恰可以补眠。”
裴獗没有说什么。
上榻,躺在她的身边,规规矩矩。
冯蕴眼风偷睨着他。
这人当真是有点毛病的吧?
在她出门前,还心急火燎要跟她阴阳调和。怎么就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戒欲僧?
生气,吃醋?
冯蕴觉得以裴獗的性情,不至于。
她抿抿嘴,放下书卷,宽衣躺下来。
裴獗没有动,继续阖着眼睛。
冯蕴看着帐子,沉默片刻:“熄灯吧。”
裴獗嗯声,挥一挥手,熄灯拉帐子一气呵成。
除了没有什么话,几乎和平常没有差别。
冯蕴思忖一下方才的事情,慢慢侧过身子,因为挪动碰到伤处,她轻轻嘶一声。
“大王帮我转个身。”
裴獗伸臂过来,“你要转向何处?”
冯蕴低笑,“转到你怀里。”
裴獗:……
他搂住冯蕴的腰,将人拎过来,冯蕴顺势将自己塞过去,枕在他的肩膀上,长腿翻上来夹住他的腰,舒服地叹口气。
“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时节,不会特别热,也不会特别冷,暖和也都是实实在在的……”
她把他当暖炉似的,搂得紧紧。
裴獗在她后背上拍了拍。
“睡吧,睡着就不痛了。”
冯蕴摇摇头,那脑袋慢悠悠在他胸膛蹭动,“睡不着。大王突然待我冷淡,恨不得离我三尺之距,我便禁不住地思考,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大王不喜,哪里还能有睡意……”
裴獗低头。
就着黑暗的光线,他看不清冯蕴。
脑子里却适时浮现,她暗藏笑意恶人告状的样子。
裴獗垂着眼帘,“我不离你三尺远,难道还做一个娘子受伤都不肯放过的禽兽?”
冯蕴噗声,被他逗得乐不可支,身子在裴獗的怀里笑得直抖。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裴獗身子微微一僵,就像垂死的囚犯突然得到特赦,呼吸沉沉间,便搂了上来……
垂帐轻荡。
冯蕴那身细软的寝衣从帐子里垂下来,慢慢滑落在地。
一件烟雨色的肚兜,轻飘飘覆在衣衫上……
木榻的对面,鳌崽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皮毛,默默走到墙角,换了个姿势,继续躺下去睡觉……
冯蕴脚上的伤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偶尔碰到的时候会嘶一下,裴獗就会放慢动作,而更多的,是比往常更为沉浸和投入的情浪。
她双手紧紧揪着被角,低低吟叹。
裴獗的双眼在黑暗中盯住她,像猛兽在咬断猎物脖子前那般,轻吻一下她的唇,声音喑哑相问:
“喜欢?”
“嗯……”
得益于那潜藏在身上的毒性,冯蕴每每这时,意识便有些混乱,如一只修得仙术的妖精,会将前世今生的感受凑到一起,揉碎、模糊,于是对裴獗的情感便漂浮不定,折腾起来更是不要命不要脸……
“蕴娘。”裴獗汗湿脊背,抓住冯蕴的手臂,声音低哑,“仔细你的脚。”
冯蕴摇摇头,虚汗淋漓,脑子里出现的是裴獗上辈子握着辟雍剑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让她回安渡时的样子。
“你好狠的心,你这人,真的好狠。”她咬牙切齿地说着,整个人便有些癫狂,浑然不顾那点伤,死死缠住他,甚至都忘了去害怕……
“呃……”她下意识想躲,被裴獗按住后腰,有力送回去。
“我若狠心,还能容得了你?”
冯蕴长长抽一口气,差点没去了半条命,仔细品他的话,好似说得咬牙切齿……
她困惑地半眯眼。
奈何看不懂男人的表情。
热浪起伏间,她也无暇他顾,无法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