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店里掌柜认得安德王,远远瞧见他张张扬的俊脸儿,便立马躬身过来,满脸殷勤。
中年掌柜瞧着面前这两男两女,也从交领红衫男子腰间的鬼面上,认出了他的身份,更加不敢怠慢,就给人请到最里头那桌去了。
说是僻静,省得惹人注意。
包间内十分宽敞,一张四方桌两侧是整条长板凳。
高长恭没打算出去周旋,就直接坐最里头了,还拉元无忧坐他外面一位。而高延宗顺势坐在了最外头。
刚一入座,这局面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边仨人挤在一条长凳上,元无忧左右是高家兄弟,对面的观棋表姐独坐一条长椅上。
但郑观棋世家贵女的修养十分到位,不骄不躁地找来店里伙计,拿来菜牌先问元无忧爱吃什么,在她表示不了解,让上招牌特色后,观棋表姐便自顾自点菜点酒起来了。
还不忘点了几个高家兄弟爱吃的,主食上的饼。
元无忧就猜到郑观棋无事献殷勤,定是要提和高家兄弟的旧事来刺激自己,无非就是她跟兄弟俩过去都了解呗?
她心里早有了准备。
但事到临头,还是准备少了。
即便高延宗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的,当着兄长的面儿黏着元无忧,又给她布菜又夹饼,她还是因郑观棋细数当年,在邺城跟这兄弟俩同淋雨时,高延宗跟她多亲密……而不高兴。
主要是郑观棋的攻击性太强了,笑吟吟的嘴上一口一个“表妹”,却说着自己连他左边屁股上,有个胎记都知道。
而坐她外侧,刚才还叽叽喳喳的高延宗,顷刻间就老实了。他白着一张俊美的娃娃脸,瞪着褐色桃花眼眸,惊怖担忧地看着她。
元无忧此时吃醋有一点,失望多一点。
她在吃醋愤而离席,和窝囊的生闷气留着之间,一时无法选择。
眼瞧着弟弟被架在了风口浪尖,心虚到说不出话,只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一旁沉默吃菜的马尾姑娘,高长恭果断抬手制止。
“行了!表姑明知五弟和她的关系,还来说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要知道你请下馆子是说这些,我绝不会放他俩来的。”
高长恭这位一坐下,就稳住了全桌人心的大哥一开口,自然威慑力十足。
一看他敢出来呵斥自己,郑观棋立马调转枪口,深情地看着他。又说起自己多喜欢高长恭,打小到现在一直都喜欢。
她住过他在邺城的兰陵王府,睡过他的屋子,穿过他的衣裳,吃过他家里的伙食……甚至曾在共患难时,枕他肩膀而眠过。
一旁的高长恭,眼瞧着身旁坐着的姑娘眼色愈沉,眉眼阴郁不再说话了,便急忙阻拦郑观棋,元无忧则咬着后槽牙强颜欢笑:
“让她继续说!”
闻听此言,郑观棋忽然从袖子里、甩出个银质钢片的折扇来,半掩花容地轻轻扇着,只露出一双多情狡黠的桃花眼来。
“既然表妹爱听,我还有更多真事儿呢。”
郑观棋说了这么多,高长恭都没反驳,肯定假不了。
高延宗听不下去了,急忙打岔阻拦,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拉着元无忧离开。
表姐却忽然抬起折扇,朝对面而坐的黑衣劲装姑娘虚空拍了一扇子,笑吟吟地劝道,
“所以说啊,比你年长的人,你是征服不了的。因为他的年少青春早已许给了别人,他最好的年华,也早就与别人共度过了。”
这几句话一出,立即把郑观棋前面心怀叵测的挑拨,给砍成渣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