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在场众人无不瞪大了眼,一个赛一个震惊!
米擒林头一个扭过脸去看自家可汗,心里那叫一个老怀欣慰,可汗终于雄风崛起了啊!
而后头捆在拴马桩上,被鞭笞的满脸是血的襄阳太守闻言,直扯着嗓子喊:“不要啊!若是陛下受他屈辱,臣就咬舌自尽!”
元无忧一把推开万郁无虞、捏着自己下颌骨的手,拿阴鸷凤眸、恶狠狠地剜瞪他!
“你想死?”
“你不死,我便还能苟活。”
刚才还眉眼倨傲,语气威压的万郁无虞,一遭到她强烈反击的硬刚,就不自觉地退缩,语气也柔缓起来。
他还是没底气跟她硬碰硬。
万郁无虞垂眼一瞟,余光瞧见她肩头还插着支箭,登时皱眉,
“怎么还插着箭到处走?”
说着,万郁无虞忽然推开凑过来的副将,双臂将她腿窝一勾、腰背一揽,便把肩膀中箭的姑娘拦腰抱起。
“不许碰我!”
元无忧抬手想挣扎,却被他低头俯身搂进怀里,她扑腾的双臂便顺势搂在他背后。
“抱紧我。”
于是在敌我双方震惊的目光中,年轻可汗当众,把一身甲胄的女国主抱走了。
米擒副将紧跟其后,却没进军帐里,就被抬脚带上门帘的可汗,给挡在外头。
元无忧被他轻手轻脚放到床上后,眼瞧着万郁无虞突然从床角拎出个包袱,里头瓶瓶罐罐作响。
她赶忙手捂小腹,撑着一身甲胄坐起来。
少年就瞪着那双深蓝凤眸,盯着她道:
“听说会有点疼,如果受不住,就打我。”
元无忧震惊了,“你胡说什么……”
“我不会乱看的。”
这样的话很难不让人想歪,他对那方面的了解程度,也一直是个谜。
身覆黄金明光铠的姑娘,闻言骤然双颊泛红,抬手抵挡,“你别胡来啊!”
面前的少年举止温柔,力道却强硬蛮横,看似轻飘飘的手,却能把她手腕子摁的结实。
元无忧身上的铠甲被迅速剥落,只剩里头黑红相间的文武袖衣衫。
给姑娘羞臊的赶忙推开他,
“放肆!啊嘶……”
这一抵抗,抻的元无忧腹部骤然抽搐般的疼,万郁无虞却蛮力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
“别乱动。这是党项弓箭,没人比我更清楚构造和攻击力了。”
说着,他手底下动作轻柔的,一边摁住她的细腻臂膀,一边拿刀子去剔箭镞的倒钩。
原来他只是要给她、挖出扎在肉里的箭,剜去烂肉。
元无忧心头莫名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她就说嘛,万郁无虞哪来的这种熟稔技巧?
因剔肉太疼了,元无忧倒吸了口凉气,试图找话题,
“党项弓的制作工艺,怎会被周国人用来对付我?别是你教他们的吧?你到底是哪伙儿的啊?”
身披犀皮银甲的少年可汗长睫微垂,只顾忙活着手上的活儿,头也不抬,只沉声回道:
“是党项有叛徒通过南梁萧家,勾结了周国人,连我舅舅也被出卖了。”
他语气平静的,说出了元无忧郁结在心已久的事,把她惊得倏然瞪大了眼睛,都顾不上伤口疼了。
“你知道你舅舅的事啊?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万郁无虞瞥了她一眼,“世上没人比我更相信你了。只是有时候,在外人面前,我还要装作听信谗言。”
小姑娘不说话了。
见她疼的满额头是汗,咬的嘴唇发白,少年可汗有些心疼地瞥了她几眼,还是坐到她身边,
“别咬自己,咬我。”
元无忧琥珀凤眸微润,咧嘴冲他道,
“你能露出肩膀给我咬吗?”
万郁无虞愣了一下,随即利索地卸下铠甲,解开一边的漆黑衣襟,露出苍白瘦削的肩膀递给她,“你咬。”
当元无忧看见他肩膀上结痂的鞭伤、刀伤时,顿觉自己的伤口没那么疼了,
她心疼地伸出指头,去轻触他肩膀的伤,眼神悲悯,“你还…疼不疼啊?”
他那双深蓝凤眸凝着深邃,直勾勾盯着她看了两眼,欲言又止,只轻声道:
“你忍一忍,我很快就好了。”
说罢,万郁无虞又低头去给她肩膀上,皮开肉绽的伤处,细致的均匀撒上药粉止血,而后抄起白裹带,思度着如何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