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光昏暗。
俩人坐在地榻中间的棋盘桌上。
元无忧捧起少年瘦削的脸,望着他那双泛蓝的眸子。
万郁无虞眼神晦暗,“你看我,像他吗?”
“不像,你不像任何人,你就是你。”
“你视他如明月,我从前视你如明月。”
“为何不是太阳?”
“太阳照世人,近则伤人。而你似乎独照我,似乎能触之即可。抱歉…我冒犯了。”
“好,我独照你。”
她看着他五官深刻的俊脸,听着他隐隐约约、怦怦的心跳声坏笑。
“亲我一口。”
“亲…哪里?”
“嘴啊。”
少年微微卷翘的长睫扑闪了两下,深蓝凤眸别别扭扭地看向她,抿了抿泛红的嘴唇,还是鼓起勇气撑起上半身、凑了上来——
下一刻,就见阻隔在俩人面前的木桌子、突然被她大力掀翻!
伴随着桌子腿翻盖朝上,和象戏棋盘摔在地上的巨大声响,受惊的少年僵直了脊背,却突然却被这姑娘搂住了后腰。
元无忧手臂用力,一把将他拉到怀里、就开始反攻倒算。
明明是她要求的让他主动,到头来还是她主动的,还七手八脚的将他压住了。
万郁无虞身心无措,不会回应也不会拒绝,只狼狈地望着她,眼里深邃又坚定。
见他连换气都不会,憋的肤色冷白的脸颊涨红,身上的姑娘满眼心疼,闷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乖了。不懂要对你做什么,也不反抗啊?”
“我对你一直如此。”
“好想碰你,又舍不得。”
“少主……”他出声低哑,眸光黑亮专注。
“叫我名字吧,叫我无忧。”
万郁无虞眼前忽然一黑,原来是她又俯下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心头忽然狂跳起来!
“……少主!”
元无忧紧急遏制住了自己的罪恶行径,不满地坐回去。“这么抵触我啊?害怕吗?”
“不是…我,我紧张……”
……
等元无忧带着万郁无虞出来时,门口早就站着他的舅舅、米擒副将和白兰盟友。
俨然一副等候他多时的样子,还个个脸上流露出“了然”的笑,他瞬间有些羞赧无措。
遭了,恐怕要被误会了……
在众人面前,身旁姑娘忽然来牵他的手。
万郁无虞一时害臊,下意识躲开她的手,又僵住。他愧然与身旁的姑娘四目相对,见她没有面露不悦,还是僵硬地把手递到她掌心。
元无忧推开他的手,“为何躲开?是畏惧我吗?还是不喜欢与我接触?”
“不是畏惧,也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不习惯与人接触,羞于接触。”
他小声解释着,为在众人面前拂了她面子而内疚。他确实不习惯与她亲热,更羞于在人前与她亲热。不止针对她,是对所有人如此。
姑娘笑了笑,“那便不要再勉强自己,接触该是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的,你只需做自己,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
闻听此言,少年抬眼望着她。
“明月还会垂怜罪臣吗?”
“你没罪,我念旧。”
瞧见俩人当众一互诉衷肠,仨人纷纷跟女国主道了见面礼,就识趣地走了。
万郁无虞赶忙吩咐:“米擒林,照顾好我舅舅,他若再有损失,你就提头来见!”
米擒林连生答应,忙不迭拽着满眼慈爱地瞅着俩人的舅舅,跑了。
随后他又催她:“你也该走了,尽管往前走,别回头看我。”
元无忧啧声笑道,“又撵我走啊?陪我一路走来的人不多了,我还想跟你多腻歪会儿呢。”
“如果你母皇还活着,她和我们都能给你兜底,都能给你靠山和退缩的底气。可是没有如果。现在你身后空无一人,前方树敌无数,我怜悯你,但我也身不由己,所能做的,只有背水一战。”
“万郁无虞,你对我到底怎么想的?为人师表岂会背叛我和故国?倘若你对我有几分感情,又岂会勾结外人来玷污我?”
她一提旧事,即便她语气云淡风轻,落在万郁无虞心头,也如千斤重。
他叹了口气,“我配不上你。谈感情对我来说,太自不量力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