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身上怎么回事?那帮女人没一个来真的?他真能守住清白,一次没失守?”
俩人小声蛐蛐着,直到府兵站成的人墙之外,传来宇文直穿透力极强的嗓音,宇文怀璧的满嘴疑虑才戛然而止。
头顶的絮叨把万郁无虞吵醒了。
他费力地阖动浓密卷翘的长睫,还没睁开眼,就被旁边肩挂两条长生辫的男子瞧见了。
宇文直张嘴就问他:“你是不是被风陵王那个狗女人给强暴了?!”
话音未落,又被旁边的宇文怀璧长臂一伸拦住,大周天子玉面底下那双灰蓝凤眸圆瞪,急了——
“胡诌什么呢?她对符翎又没有非分之想!先给他治伤再说。”
说罢,就把弟弟拉到一边去了。
宇文直气道,“他可是党项叛军的头领,皇兄为何还救他?就该杀了他以儆效尤,那些党项人就树倒猢狲散了。”
宇文怀璧凤眸斜睨,沉声道,“别忘了,党项是华胥的辖区,他打的是拓跋家的旗号。若无华胥国主默许,党项岂有今日的猖獗?”
“那更该杀了他这个走狗,打肿华胥女国主的脸!”
“他若死了,元家另找一个姓拓跋的、代管党项也一样,只是届时,大周就真跟她撕破脸了。不如把这个党项王当做人质,要挟党项和华胥国主。”
宇文直双臂环抱,眉眼桀骜。
“皇兄难道就任由女国主为非作歹吗?可别非但没招安,还真给她当上了襄阳王。”
“她如今自身难保。如果她真杀了萧桐言,与萧家和后梁彻底撕破脸,她在齐国也活不下去。”
***
日头偏西,江陵,长江水岸。
碧绿的荷叶一望无际,偶有一片桃粉殷红的莲花,脱身于清澈的江水里,莲花池中间有个亭子。
白石青瓦的湖心亭、坐落在水墨画里,一副南朝烟雨朦胧的风貌。
亭中有个只穿了白绸单衣的姑娘,正支起一条腿,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倚在台阶上。
这姑娘的肩膀和腹部缠着几层、隐隐透出血红的白纱。她将鬓发披散在肩头,发尾湿润未干,挑亮一张骨相英挺、皮相精致的脸。
目光却只随意地、落在前方的莲花池里。
而她面前的荷叶底下,突然冒出个脑袋!
少年顶着清艳的皮相,发紫的眸子笑意狡黠,身穿的竹青薄纱已经被水打湿,呈现出深绿色……正是系舟世子萧卿之。
彼时,少年就在清波荡漾的菡萏莲池里戏水,嘴叼一支半开的莲花出现在她面前。
还顽皮地抬手舀起一捧江水、打湿她的搭在台阶上的宽松衣衫。
“要不,你就别走了吧?”
倚着台阶的姑娘被崩了一身水,她抬手挡住脸,微眯一只眼看向面前的少年,正对上他笑意狡黠的俏脸。
她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因为我杀了你表姐萧桐言,你就为她报仇,想囚禁我吗?你还挺讲礼貌,还知会我一声。”
“我与萧桐言一表三千里,没那么深的亲缘,我想留你,纯属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