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利的汽笛声打破了草原上的宁静。
当汽笛声传来的时候,骑在马上的农夫,往绵延的铁轨尽头看了一眼,看到远处那团巨大的烟雾时,他立即吹了个口哨,不远处的几条牧羊犬立即叫嚷着,把羊群往远离铁轨的方向赶去,不过农夫并没有动,头戴大檐毡帽的他,就那样骑在马背上,看着列车从自家的牧场上通过。
火车“咣铛”作响的铁路上行驶着的时候,农夫望车厢里看了一眼,火车的速度并不快,也就是四五十里的样子,这让农夫能够看清车厢里坐着的人,不过看清车厢里的乘客时,他的神情有些诧异。
“是色目人?”
“估计,他肯定是认为咱们是色目人。”
车厢里的列福尔特在看到车厢外路人目中的惊讶时,便对戈洛文说道。
作为使团大使的他率领的这支使团,是俄罗斯历史上派出的规模最大的使团,正式成员一百二十五人,加之各种侍从人员共约二百五十人。几天前,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他们终于越过了亚伊克河(乌拉尔河),进入大明的境内,随后他们便登上了闻名已久的火车,乘火车前往大明的国都——中都。
尽管对于火车他们并不陌生,甚至在多年前他们还曾从满清那里得到火车,但现在那辆火车早就被送给了英国人,至于俄罗斯仍然没有那怕一寸铁路。而现在,在铁路上行驶两天两夜之后,车厢里的人们也只剩下震惊了。
“在天朝,所有的欧洲人都是色目人,土耳其人也是如此。”
戈洛文颇为无奈的说道。
“他们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甚至在他们看来,我们根本就是一群野蛮人。”
这或许正是欧洲人最为懊恼的地方了,在他们探索新航线开启大航海时代的时候,他们不断用文明与野蛮去定义其它文明,他们自称是文明人,而其它人都是野蛮的,未开化的,似乎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合理的,但是现在,这一切却发生了变化,文明早就不再属于欧洲人,而是天朝特有的,相比于天朝,欧洲更像是一个野蛮之地,那里的人们仍然停留在野蛮时代。这或许正是天朝会轻视他们的原因。
当然,这种轻视,让欧洲人很不舒服,至于俄罗斯人……更多的是无奈,毕竟,相比于欧洲,他们更为落后,更为野蛮,不过,唯一让人庆幸的是,他们距离天朝足够近,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派出这支庞大的使团。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列福尔特看着这间装饰的颇为奢华的车厢,将目光投向一旁站着的卫兵。
“你觉得呢?彼得下士?”
“阁下,我觉得相比于天朝,俄罗斯和欧洲所有的国家,都不过只是活在几十年前,甚至是几百年前,毕竟几百年前就有马车,而火车不过刚刚出现几十年。”
被问道的彼得·米哈伊洛夫下士如实的回答道。他的回答,让列福尔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哎呀,可不就是这样吗?也许我们还停留在几百年前!”
恰在这里,车厢似乎有些倾斜了,尽管已经坐了两天的火车,可是当火车绕过一处弯曲路段时,他们仍然显得有些紧张,不禁打起了精神,更多的是害怕,是对陌生事物的恐惧。
相比于大多数人的紧张,站在那里的彼得·米哈伊洛夫下士却兴致勃勃的感受着车厢的倾斜。就在这时,火车抖动着的车身再次恢复了平衡,然后开始加快了速度,轨道上的铁轮子有规律地嚓嚓作响,直到这个时候,车上的人们重又放松起来。
在众人长松口气的时候,彼得·米哈伊洛夫下士看似随意的说道。
“有一天,俄罗斯也会修建一条自己的铁路,真正的铁路。”
“也许吧,谁知道呢?”
并没有任何人去反对彼得·米哈伊洛夫下士的这个看法,似乎所有人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那些随行人员中的翻译,他们一直在校对着抵达中都后需要递交给大明的国书,他们希望能够与大明建立反土联盟,这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学习什么,而是为了反对共同的敌人——土耳其。
眼下,在这个车厢里,这些穿着东罗马式长袍的人们,有的在默默地吸着烟,有的在书写,并不时的修改着文件的内容,他们想要修改最为适当的语言,对于这些俄罗斯人来说,这确实是极为困难的。毕竟,他们接触汉语不过只有几十年的时间,而懂得汉语的人也不多,甚至全国只有几百个人,而这一次却来了几十个人。
列福尔特吱吱地吸着他的烟斗,在他意识到烟草已经燃尽的时候,便奏鸣曲手把白烟灰倒进茶几上的烟灰盒子里。
“您真的认为这样的称呼非常吗?”
他的问题,让在过道的对面,亚历山大从在看着的手中的那页文件上抬起头来。“我确实不知道,也许是吧。我们从过去的了解中,觉得用“大明皇帝陛下”比用“大皇帝陛下”更为适当一些,或许这更加尊重他们。”
作为一个十五年前,就聘一位汉语老师的人,亚历山大的汉语水平或许不能参加大明内部的考试,但是却能够应对大多数场合的需要,就像眼下,他是这趟出访的首席的翻译。
“我们还需要在直接了告诉他们,我们可以出动多少军队配合他们,如果有我们的加入,那么罗马帝国的恢复无疑更有希望。”
列福尔特点点头,对于这样的建议,他当然不会反对。
“不错,想让别人重视我们,必须要展示我们的力量。这是赢得尊重的前提。”
“可是,现在发生在土耳其的战争,不是已经表明了土耳其正在走向衰弱,而且是在罗马帝**团的进攻下,我们现在过去,寻求与天朝结盟,会不会导致他们的反感呢?”
米勒与一旁提醒道,尽管他是使团的成员,但是他并不认为能达成任何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