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帝国攻克君士坦丁堡的四天之后,通过西域的电报线路,这一消息就传到了中都,传到了监国的皇太子的岸前。尽管最近几年国内大小事皆决于监国,但是这件事却不同小可,必须要以大明天子的名义表示祝贺。
当然,除此之外,朱和嘉还告诉了父皇另一件事。
“父皇,儿臣听闻,老九在那里实施的政策,似乎是想要实施俄罗斯式的农奴制。”
或许最近半年,朱和嘉最熟悉的就是俄罗斯,甚至作为监国的他,还曾邀请过代表团到皇家园林参加了一次宴会,对于俄罗斯的农奴制也有一定的了解。
不过,现在俄罗斯的使团已经归国了,带着丰厚的成果——他们同大明签署了合办“明俄铁路”以及“明俄银行”的条约,根据这个条约,大明将会在修建一条通往莫斯科的铁路,最终这条铁路将直抵波罗的海。这当然又涉及到了秘约的一部分——大明将帮助俄罗斯训练一支5万人的军队,设立明俄合办之军械厂聘用大明技师,并采买大明材料。待训练完成后,他们将会向瑞典宣战,以夺取波罗的海出海口。
那个条约签定前,曾经朱和嘉曾经拿给父皇看过,至今他都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说一句“就是个二十一条罢了”,确实,合约也就只有二十一条。
“哦?怎么说?”
看着面前的棋盘,朱明忠半眯着眼睛说道。
最近几个月,他觉得自己的精力似乎不像过去那么充沛了,人当真是老了,不过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毕竟在知识的整理过程中,他发现许多自己所忽视的知识,不仅仅局限于科学,还有许多人文社会政治等各方面的资料。
作为大明帝国的中兴之君,他希望自己能够嫡造一个千年的帝国,所以才会尽量的想把自己所知道的知识都留下来,也许可以给予未来一些启示。
“听说他把所有的庄园都封赏给了军团的兵士,完全继承了土耳其人的封邑制度。”
“哦,我听说过,奥斯曼帝国封邑制度的原型,来自拜占庭帝国的普洛尼亚制度和塞尔柱苏丹国时代的伊克塔制度。土耳其苏丹曾宣布所有耕地皆即国有土地,只有称作穆勒克的自由领有地和称作瓦克夫的宗教地产不在其列。”
对于土耳其的制度,朱明忠有一定的了解,毕竟,当年在自己登极之初,也曾充分借鉴过各国的采邑制度,大明或许没有采邑,但事实上勋田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军事采邑。
“土耳其人的封邑不仅仅有土地,还有耕种土地的农民。封邑的耕作者构成国家的佃农,处于政府的保护之下,世代享有土地的耕作权,地租的征纳标准、征纳时间和征纳方式由苏丹确定,封邑的领有者无权更改。奥斯曼帝国的法律禁止农民弃田出走,封邑的领有者在规定的期限内有权追回逃亡的农民,就这一点上来说,与农奴制是有一定区别的。”
“父皇,两者确实有所区别,不过就儿臣所知,一直以为土耳其的封邑数量都是逐年减少的,现在他们国内最多只有40%的土地是封邑,而现在他却重新恢复了这一切,把所有的土地都进行了重新的封邑,甚至,他还计划借鉴俄罗斯的农奴制,把所有的佃农都交给采邑主管理,并且禁止佃农离开土地,所有逃亡农民,不论逃亡的时间多长,捕到后,连同家属和全部财产一律归回原主。儿臣觉得……”
眉头紧锁着,回忆着他所得知的情报,朱和嘉又说道。
“他这无疑是在逆师倒行,就是在南洋实施的奴婢制,奴婢的生命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可是在那里邑主有权绞死佃农,而且不需要经过审判……”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朱和嘉同样也有他的底线,他的底线就是南洋的奴婢制,不过那些奴婢的生命是得到保障的,而且根据法令,奴生子三代之后,就可以获得自由。
但现在通过军正司的情报,他诧异的发现,罗马帝国正在上演的一切,正在触碰他的底线。
“哦……”
朱明忠抿了下嘴唇,然后说道。
“那时太远了,到底他为什么那么做,我们都不清楚,但是我们要学会体谅他,毕竟,高加索一直流行掠夺奴隶,或许这也是他的妥协吧,毕竟他的军团时90%的部队的都是高加索人。难免会有些陋习,体谅一下就好,况且,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
沉吟片刻,朱明忠想到了西域的那些旗人奴婢。
“你记得我们收复西域后,那些的所谓的汉军吗?他们心甘情愿的做包衣,甚至以此为荣,即便是在我们夺回了西域,满清覆灭的情况下,仍然有许多人心甘情愿的做包衣,甚至见到旧主时,还是会跪下叩头……”
提到那些做不够奴才的家伙,朱明忠忍不住摇头长叹,甚至这也是大明没有法令强制归还奴婢自由的原因,既然他们愿意做奴才,那就世世代代永远做奴才吧!
“现在罗马帝国虽然已经光复了,可是当地人口构成中,正教徒不超过30%,其它的都是忠诚于土耳其人的异教徒,利用土地把他们固定在主人的家中,有利于下一步的教化,毕竟,人们总会信服自己的主子,就像那些包衣一样,当年他们也不习惯,甚至反抗过,可是不过短短十几年之后,他们却以做奴才为荣,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鞭子?”
朱和嘉的回答,让朱明忠点点头。
“就是鞭子,远古时期,人类祖先通过捕捉、关押、虐打、喂食、共同生活等途径对野生动物进行驯化,于是狼变成了狗,野马变成了家马,野兽变成了宠物。其实,人也是一样,一样的可以驯化。人性能够承受的恐惧有一条脆弱的底线,当人遭遇残酷惩罚或严重恐惧时,受害者随时面临生命健康威胁,而此时施暴者成为受害者唯一面对的对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受害者会认为自己吃的一口饭,喝的一口水,甚至一次呼吸都是施暴者给予的宽容和慈悲。对于施与自己暴行者,受害者会将恐惧转化为感激,然后变为一种崇拜,最后下意识的以为施暴者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甚至会极力维护施暴者。”
其实,也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当然,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这门学说,但是并不妨碍千百年来,人们通过对人的奴役对人进行驯化。
“现在,他在那里做的一切,其实就是通过这些手段,把反对罗马帝国的人,变成帝国的支持者,尽管这种支持是迫于恐惧,迫于生计,但是久而久之,他们就会习惯,到时候就会认同。其实当年奥斯曼人也是这么做的,现在只过又重演了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