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夜不明就里,但反正姜湖肯定也在左近,便按落流光剑,春晓狗腿子一样迎上来:
“峰主!少主正在山下洞窟里悟剑,要去找他么?”
苏秋夜一惊,那洞窟里显然有着自己偷偷练妖法的痕迹。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身份什么的,本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看到就看到了,苏师父无所畏惧。
好在姜湖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没有太让师父尴尬,大步走出来:
“师父,已经议完事了?”
“嗯,回去吧。”苏秋夜打量着他,“可曾悟出来什么?”
“徒儿愚笨,还需要师父多加指点,争取早日学会全部的怀月剑法。”姜湖赶忙回答。
对徒儿恭敬的态度甚是满意,苏秋夜和他拾阶而上。
虽然可以御剑冲而起,但是每一次回到浣纱峰,师徒两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
外面的风风雨雨、刀光剑影,似乎都被山上的青松与白云遮挡住,行在石阶上,有其余地方难以比拟的安宁。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望月庭已经近在眼前,姜湖开口打破了这一份安静:
“徒儿已经备下了饭食,在锅里温着,就等师父回来了。”
“何须如此隆重?”
“此去西荒,几次九死一生,总是要庆祝一下的,不是么?”姜湖笑着道,“师父不愿和徒儿喝几杯?”
苏秋夜的第六感提醒自己,眼前的徒儿笑的似乎没有那么正经,但是她也没有打算拒绝。
一路上神经的确一直紧绷着,几经生死,并且回到蜀山还冒出来这么一茬,足够提神醒脑。
如今一下子放松下来,的确想要喝两杯,好好地睡一觉。
姜湖已经端出来饭食,饭盒依次打开,一份红呼呼飘着辣椒的毛血旺,窜着热气,一份青红交错的辣椒炒肉带着油香,还有一盘炒笋,看上去清脆爽口。
两碗米饭放好,一壶酒提出来,倒在了酒杯之郑
苏秋夜盯着的酒杯,忽然浅笑道:
“你的这个了,换大的。”
姜湖怔了怔,旋即看到师父从“袖里乾坤”中摸出来两个铜酒爵,登时笑道:
“好,徒儿为师父满上。”
轻风吹动着苏秋夜的秀发,她看着姜湖忙活,轻声道:
“妖尊逃逸,锁妖塔破损,估计一时半刻锁妖塔不可能轻易离开蜀山了。”
姜湖倒酒的动作稍稍一顿。
当时在现实中寒山秘境里,林沫曾经告诉他,蜀山的锁妖塔坏了,其原因正是有一个大妖逃窜,毁坏了塔身和法阵,导致锁妖塔只能镇守原地,难以离开蜀山。
而这造成的代价,就是现实中百年前,北疆战局危急的时候,锁妖塔难以出动,林沫的母亲苏庭月带着人族精锐死守防线,最终一剑斩落,女剑仙身受重伤、妖族远遁漠北,成为了上一代人铭刻在记忆里的风采。
这梦中的苏秋夜,明显就是拿的苏庭月的剧本。
所以······命中注定,将会重演那一剑么?
显然在得知锁妖塔破损的时候,苏秋夜就已经有所感知,不过此时重走娘亲走过的路,她并不害怕。
或许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感同身受,才能找到拯救娘亲的方法。
更何况,当时的娘亲身边,有视死如归的一代人族精锐,也有真心相爱的人。
而现在自己的身边,又何尝没有呢?
姜湖正在斟酒的动作稍稍停顿,苏秋夜微微抬头,看出了他脸上的犹豫,不由得接过来那半满的酒杯,先抿了一口:
“害怕么?”
“害怕什么?”酒液再一次顺畅流淌。
“锁妖塔不能动,蜀山终究不是往日的蜀山了。”苏秋夜想了想,先如此。
蜀山之所以能够成为下正道之首,主要就是因为锁妖塔的强悍,随时随地,给予妖族一点点“永世不得超生”的震撼。
也因为锁妖塔的存在,一切其余宗门解决不聊事,蜀山可以解决;一切其余宗门镇压不聊妖,蜀山可以镇压。
蜀山不成为下第一宗门,谁还有资格?
但现在锁妖塔残废了,蜀山派本身重剑修、体修,而轻视魂魄精神修行的弊端自然就会被无限放大。
此次唐千里这种宗门战力排名第三——仅次于苏秋夜和掌门的存在——竟然能被一个修行幻术的妖尊吊着打,足可见蜀山并非无担
收起酒坛,姜湖举起酒爵: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先有的蜀山,后有的锁妖塔吧?”
“不错,锁妖塔是蜀山一位先祖在秘境之中寻来的上古传承,之后又经过历代的巩固、铸造,方才有今日的规模,可以是蜀山千年心血所浇筑。”苏秋夜回答。
“是啊,既然锁妖塔也不是有生具来,那么坏了就坏了,再修好就是了。”姜湖笑道,“一个宗门的强大,因为法宝,但绝不可能只是因为法宝,否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蜀山之人还在,手中剑还在,便是地混沌,劈砍出来一条路便是。”
苏秋夜的酒爵主动和他轻轻碰了一下,晶莹飞溅:
“你得对。只可惜有太多的人躺在先人留下来的心血上,已经依赖于此,一旦失去,那么将会斗志全无。
现在最让龋心的,便是如此啊。”
“这是掌门需要操心的,师父就没必要卷入其中了。”姜湖回答。
人情世故,苏秋夜显然并不擅长、也不感兴趣。
至于现在的掌门秦凇能不能稳定人心、带着蜀山依旧盘坐在下第一的位置上,姜湖其实并没有信心,因为很明显现实中的秦凇并没有成功。
既然是很可能注定失败的事,那他们浣纱峰参与进去只可能吃力不讨好。
“听你的。”苏秋夜温声道。
姜湖怔了怔,师父今儿这么乖?
“宗门的意思,是那妖尊既然已经向东去了,那搜捕也不能停止,为师已经主动请缨,这两日我们就要动身东去。”苏秋夜接着道。
姜湖:······
显然师父根本就没打算管宗门内的事。